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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还是卯时起床,在古代的日子生活虽不算太单调,但确实不像在现代时候消遣那么多,早睡早起,方沉碧来了已经七年,自是已经习惯了。
马婆子有心,给她预备了许多艳色衣裳,红的粉的,看起来就喜气,可她本不喜这么花哨的颜色,专挑了几套素净的出来常用。
翠红也觉得其他小姐总是想尽办法在穿戴上下心思,净挑好的用,算着府里的四个小姐,就属她的衣裳首饰最少。
这世间哪有女孩子不喜漂亮的,她这主子到底是太与众不同了,什么白色,青色,淡紫色,本就是清淡安静的性子,再穿的一身素色,只觉得这人就快要飞天成仙了去似的。
这个时辰天还没亮的彻底,翠玉给沉碧披了厚袄,牵着她手急匆匆的往慈恩园赶,寒冬的清晨风格外刺骨,方才走了一小段路,沉碧的小脸已是冻得有些苍白,进了屋子,宝珠不在,外面烧火的婆子正在打扫外间,见了两人进门解下厚袄,笑着迎上前去接过东西:“方小姐,快过来暖暖手。”
方沉碧笑笑,跟着过去,围在火炉边搓手,翠红和婆子一道跟着过来,帮忙掸她身上带进来的冷气。
“都说末冬的日子最冷不过,最近四小姐也染了风寒,方小姐可要小心着点。”扫地的婆子满脸堆笑道。话音刚落,里间的棉帘子被撩了起来,宝珠站在门槛,面上发紧:“李婆子,方才一晚不见,你何时学的这么蜜舌甜口的,是不是在和屋子里的活还不够多,倒是还有气力让你说东说西?”
李婆子一见是宝珠,自是懂她话里几份颜色,遂垂了头,拎着扫帚出门去了。
宝珠再转眼看沉碧,嘴角冷弯:“院子里这些婆子丫头们本就手脚懒得很,小姐若是跟她们有说有笑,等着熟了,才不把你当个主子看待,只管是动嘴口,就是不干活,还敢腆脸按月拿月例,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翠红听了,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刚要开口,沉碧拉了拉她袖子:“你帮我捡几块炭火放手炉里头,我待会儿要用。”
翠红闷声应了,夹了宝珠一眼,转身去拿铁钳子,翻开炉子上的铁盖子,刚要用钳子捏几块少的正红的炭块,谁知宝珠急急折身返回来,对着翠红的脸就是一巴掌,啐骂道:“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东西,大少爷这炭块是按火候烧的,你拿了几块去,岂不是火候不到了,药怎么温,屋子凉了怎么办,少爷身子不爽了,你拿什么担着?”
翠红挨了一巴掌,圆脸顿时肿了一块起来,当时也是给打懵了,看了看怒目的宝珠,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等到缓了过味,也是气的不轻,甩了铁钳子,骂道:“你又是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敢打我。”说罢扭了上去,两人撕扯一处,滚在厅里。
“翠红,你住手,别打了。”方沉碧大喊,可打红了眼的两人哪里听得这句话,各是下了狠手,恨不得薅光对方的头发,挠花彼此的脸。
“你们住手。”再喊无用,方沉碧转手从身边的矮桌上拿过茶壶,倒是一点没犹豫就朝地上滚着的两人泼了上去。
再说蒋煦,方沉碧带着翠红进门时候,他也是知道,他更清楚宝珠本是不待见方沉碧,想来也通,女人即使身份再卑微,愿望也不过只是与子偕老,情爱这码事,本来就是自私又独占的,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宝珠有情,他懂。
后来听着三人在外间说话,他倒也没打算插手,到想看看这小丫头能得意道什么时候,可未曾想到,还没说上这几句,另两人居然动起手来。
女子动手,到底是难登大雅粗野无教养的行为,蒋煦见此状也心生出了恼意,随后跟着起了床,刚走到离间门口撩帘子,便见到方沉碧泼茶这一幕。他见了,也是一呆。
“小姐……”这一碗凉茶倒是将打得火热的两人彻底分了开,翠红湿嗒嗒的坐在地上,抹了抹满是茶水的脸,哀怨叫道。
“你……”宝珠亦是挣扎着起身,忙用袖子抹脸,不禁气急败坏,说是自己矮她一截倒也无妨,重要的是连大少爷都不喜见她,到最后怕是她还不如自己的下场,左右也不是正室夫人,日子久了,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用不着怕她。
思及此,宝珠瞠目,伸手指着方沉碧大叫:“你凭什么在这里放肆,这是大少爷的慈恩园,你以为你是谁?”
方沉碧浅浅一笑:“大夫人让我跟着姐姐你学着如何伺候大少爷,想来指的肯定不是撒泼的本事,也不是借着自己身份压人的本事。你们动手,闹得惊天动地,岂不是更扰了大公子休息了?瞧那……”
说罢,方沉碧伸手指了指火炉:“盖子也不盖,顾不得这些正经事,只顾着闹意气,逞威风,还打作一团,解气泄愤,若是误了温大公子的药,凉了大公子的屋子,那谁来担着?我可也不偏不倚,你与翠红胡闹,我自是便宜不了谁,两个都罚。”
宝珠知道她这是拿自己的话堵自己的嘴,只管瞪眼,却是无话可说,气的只管蹬了几下腿,站起身,转身出去了。
“好厉害的嘴口。”
方沉碧和翠红都是一惊,猛地扭头,见蒋煦披着件袍子站在门口,脸色不善。
“翠红,你去打水,温药,我来伺候少爷洗漱喝药。”
翠红点点头,起身时候,方沉碧递过帕子给她,她抬头,见方沉碧面色如水:“不论在哪,别短
了自己家的规矩。”
翠红点头,朝蒋煦俯了俯身,跟着替身出去了。
方沉碧撩了帘子扶着蒋煦进门,蒋煦本是想见她难堪,可到底却让她扬眉吐气了一把,倒是窝了自己一肚子气,心里自是百般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