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世林被木樨哭得手足无措,“木贤弟你不要哭好不好,我不是好模好样的吗?就我这暴脾气阎王见了都发怵,黑白无常不敢来锁我的。”
“……”
一阵马蹄声从二人身后传来,“世林,可找到你了。”百里雪从马上下来,笑盈盈地看着茅世林。
木樨忙擦拭了一下眼泪,站到一旁。
茅世林俊朗的脸沉了下来,侧身和木樨站到一起。
百里雪没有在意茅世林冷淡的表情,满脸殷切的笑容:“我爹爹给茅府下了请柬,请茅伯父、茅夫人、还有你到守备府赴宴。”
“还有木仙的事都是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是郡守府书吏收了安乐堂的银子闹出来的乱子,不关郡守的事,更不关我爹爹的事。”
茅世林腮帮子气得鼓起来了,厉声道:“误会,你自己信吗?我和木贤弟一个头磕在地上,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告诉百里守备,如果有人敢动木贤弟一根手指头,我就拆了他的府邸,拔了他的胡子。让他知道知道,北部边关茅小将军的厉害!”
百里雪讨了一个没趣,心里很委屈。
木仙是郡守府抓的,她爹是守备又没有参与这件事,茅世林为什么针对她发脾气?
嘟囔道:“你表妹嫁给了我爹爹做妾室,好歹是亲戚,你干嘛这么凶。”
木樨也觉得抓自己是郡守府的衙役,不应该让百里雪背这个黑锅。
想为百里雪说句公道话,发现茅世林变了脸,便未敢开口。
又是一阵马挂銮铃的声音,木樨看见百里昊骑着高头大马到了。
他飞身下马,看到妹妹眼中含泪就知道茅世林又没有给她好脸色。
对茅世林道:“我找你半天了,你和木仙在一起呀。你别欺负小雪了,你们很快就要定亲了。”
“你说什么?”茅世林拽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百里昊笑道:“我爹爹今天宴请你的父母,就是要当场提亲,把你和小雪的婚事定下来,这样你也可以安心去西部郡了。”
“闭嘴,”茅世林一声虎啸,“谁要和百里家定亲,我有木贤弟谁也不要。”
他的话一出口,空气立时凝固了。
百里兄妹用错愕的神情看着木樨,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木樨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忙解释道:“世林说的是气话,婚姻大事还是要尊重父母的意见。我和世林是兄弟,在街上偶遇而已。”
百里昊打了两声长长的口哨,“我还以为茅公子在北部边关学坏了,喜欢娈童了,原来是气话。”
“我妹妹哪里配不上你?她平日里目中无人,但在你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从来不敢说错半个字,你不要不识抬举!”
他难得为妹妹说句公道话,话语中带着讥讽和愤怒。
“谁稀罕你们百里家的人,”茅世林说着挥舞起了拳头,一拳将百里昊打翻在地。
木樨看到百里昊脸上一片青紫,鼻子里的血像两条鲜红的小蛇般淌了出来。
百里昊也会些武功,爬起来和茅世林撕打在了一处。
可惜两人的武功悬殊太大,不过两招百里昊再次被打倒在地,这次再也爬不起来了。
百里雪看到哥哥因为自己被打了,举起马鞭就要抽打茅世林。但终究下不了手,胳膊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眼泪噼噼啪啪地往下掉。
她喜欢茅世林,爱的很卑微,但不管她怎么讨好对方都不正眼看她一眼,这让她很委屈很受伤。
她甚至暗自想,应该去向庞忆蝶请教一些俘获男人的手段,把茅世林收到石榴裙下。
但她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使不出下三滥的手段。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翟象骑着马到了。
他没有看百里雪,而是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木樨,这让木樨很不自在,好像事端因她而起似的。
翟象走到小雪面前,调笑道:“小雪别哭了,我早就对你说过了,茅家不会收你做儿媳妇的。跟我回家,做我的小娇娘不是挺好吗?”
百里雪的委屈正没有地排解,看翟象又没正行地占便宜,狠狠踢了他一脚,“我的事不要你管。”
翟象腿被踢得抽筋也不躲闪,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没有管你的事,你迟早是我的小娘子,我在管自家的事。”
“滚滚滚!”百里雪怕茅世林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气得连连跺脚。
翟象无所谓地笑道:“行,我这就滚,不过我得带你一起走,免得被人欺负哭天抹泪的。”
木樨在心里暗付翟象是个奇葩,明明知道百里雪喜欢茅世林,为心上人哭,还没羞没臊的来讨晦气。
转念间她又理解了翟象,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却心甘情愿的自讨没趣。
茅世林失去了耐心,对木樨道:“木贤弟我们走!”
木樨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双方。
百里雪是郡守府的千金,她高攀不起。
茅世林年轻气盛,脾气火爆也不会听她的劝说,也许离开可以让事情缓冲一下。
她和茅世林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翟象的声音。
“木公子,别忘了你和霍大哥也是异姓兄弟。世林不过是个傻孩子,很快就要去西部郡了。霍大哥把十几个庄园都托付给了你,你不能负了他的一片真情。”
木樨听他话里有话,猛然转过身对翟象道:“多谢翟公子提醒,霍公子是王侯贵胄我不敢高攀,也不能接受他的托付。我是一个只求温饱的小大夫,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我很感激世林为我割腿试药,你说的对,我和霍公子是结拜的兄弟,但和世林也是兄弟。彼此没有薄厚之分,只求大家安好。”
翟象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茅世林道:“你和世林走得越近,他就离西汶州越远,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去将百里雪夹在腋下,上马而去。
百里雪的哭喊声整条街都听得到,唯独茅世林充耳不闻。
茅世林带木樨去了城外的一座寺庙,向一位代发修行的归意大师辞行。
归意大师只有一只胳膊,脸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样子很吓人但说话很和气。
茅世林双掌合十,“师父,我要调任西部郡了,以后不能经常来看您请多多保重。”
归意大师用仅存的一只手单稽首道:“阿弥陀佛,天高任鸟飞,你尽情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吧。为师还是那句话,你命里火多易克金,少用金器,遇事三思而行。一时冲动,后悔终身。”
茅世林恭敬地说:“多谢师父教诲。”
离开寺庙,茅世林对木樨说:“我师父曾是叱咤疆场的将军,受了伤便隐居在此,不问世事了。”
木樨双掌合十,向着大师远去的背影拜了拜。
两天后茅世林奔赴西部郡,木樨给他做了一个鹿皮药囊,里面放了刀伤药、风寒药、解毒药。
茅世林把鹿皮药囊挂在腰间,向木樨告辞一路向西而去。
走动岔路口的尽头,回过头来喊道:“木贤弟记得给我写信!”
木樨高高举起手臂向他挥手,暗暗祈祷:茅世林是个好孩子,希望他没病没灾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