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三郎双臂抱在胸前,颇为得意的欣赏着她生气的样子。
小童养媳生气的样子也美得动人心魄,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做了万件好事,上苍才赐了一个仙女给他做童养媳。
“上次你不是说想选块地种人参,栽灵芝吗?走,带你去选地,椴木我给你带回来了,稍后送到山庄来。”
木樨心里一喜,她种植人参,栽灵芝的事只在衡三郎面前说过一次,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还找到了椴木。
这么灵光的脑袋贩马可惜了,如果改行做其他的,必有一番作为。
人参的用途很广,不仅养血生津大补元气,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
只是野山参太少了,价格昂贵,很多药里需要加入人参,因为价格的问题导致一般百姓用不起耽误了病情。
木樨就琢磨着采些人参的种子,找块地自己种。
她在老宅子的后花园里种了几百株,三四年了植株长的不错,所以她就想在山庄里多种一些。
农田里种出来的人参虽然没有野山参药效大,但也可以替代一部分人参,这样一般百姓就用得起了。
两人沿着河边走,清澈的河水里游动的小鱼清晰可见。
衡三郎折下一些柳条,粗的做成两条木棍,细的几番弯折变成了一个小背篓,拿马鞭的大手也能如此灵活,木樨看得的两眼放光。
大树旁枯叶下会有蘑菇,一路走着,衡三郎便采些蘑菇扔到背篓里。
木樨则把一些能入药的花草采下来,以备入药。
“栽人参需要肥土,腐质土最好,太阳不能直射,弱些,散些的光较好……”衡三郎滔滔不绝的说着种植人参需要的条件。
木樨竖着耳朵听他说,心里在想衡三郎是贩马的还是种地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衡三郎捡了一个白胖的蘑菇扔到背篓里,发现木樨在看着他笑,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忙到河边洗了一把脸,不想木樨笑得更开心。
木樨道:“你小时候种过地吗?”
衡三郎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从小爱武,很小就被送到山上跟师父习武,在山上的时候也会替师父侍弄一下花草。后来四处走,见识过兵士们屯田,百姓种地,略懂一二。”
木樨是第一次听衡三郎说他小时候的事情,不禁对他的事更加的好奇。
“你贩马四处游走,会不会觉得很苦?”
“不苦,做自己喜欢的事再苦也乐在其中,就像你,每每配药炼丹到深夜不是也乐在其中吗?”
木樨没有想出反驳他的话,对她来说,配药炼丹是世上最快乐的事,炼丹时再不愉快的事也会被忽视。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衡三郎忽然放慢了脚步,低声道:“今晚吃烤鸡怎么样?”
难得有品尝野味的机会,木樨脱口而出:“好。”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衡三郎手里的木棍就扔了出去,远处树杈上一只野鸡应声落了下来。
木樨跑过去,一只褐色长尾巴的野鸡落在树下已经断了气。
把野鸡拎起来看了看,油亮的花羽毛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猛地想起来拜堂的那只大公鸡,当时还以为是野鸡,对照一下就知道自己弄错了,那是一只家养的大公鸡。
野山鸡要比家养的鸡贵多了,匡家怎么会舍得给她选一只贵些的山鸡呢。
衡三郎用一条藤蔓把野鸡的翅膀和脖子绑起来扔到背篓里,“走,到土坡后面去看看。”
木樨便跟在他后面跨过小河,顺着小路上了土坡。
她有些奇怪,自己在处理药铺的事务上是非常有主见的,从来不受外人的干扰。
为什么对衡三郎言听计从,让他牵着鼻子走,难道是因为他面冷,长得高,力气大?还是跟他在一起心安,踏实?
这些情绪很模糊,她分辨不清,这几年习惯了听从他的意见,也懒得分辨了。
土坡有些陡,木樨往上走较困难,衡三郎下意识的去拉她的手。
木樨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木棍递给他,自己借着木棍的力量上了土坡。
衡三郎看着她矜持慌张的模样嘴角微微上翘,终是没有笑出声来。
换了个身份回到木樨身边五年了,她还是原来的木樨,清爽中和人保持着距离。
就因为木樨的洁身自好和独立,他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浴血奋战疆场,保家卫国。
他的童养媳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有钢筋铁骨的一面,也有小鸟依人的柔情似水。
土坡南面是低矮的灌木,北面是给马吃的畜草。土质较松土壤是黑色的,因为有坡度,所以不用担心积水。
衡三郎在盖过膝盖的草里走了一圈,拔了两颗草,仔细看了看土壤。
回身对木樨道:“这块坡地不错有十几亩,可以先试种人参,如果长势好明年扩大几十亩。”
木樨抓起一把土,装到荷包里。
山庄这么大,如果不是衡三郎帮忙选地,她还真要费些时间呢,有些活还是适合男人干。
“人参的种子我已经备下了,让高老头种怎么样?他种地几十年了有经验。”
衡三郎摆手,“让二奎来照管这块地吧,他年轻脑子活泛,更适合干新鲜的事。”
“别告诉他种的是人参,只说是一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就好,要不然他心里有压力反倒弄不好了。”
木樨觉得衡三郎说的有道理,笑道:“道友说的极是,我稍后就告诉二奎怎么种。”
衡三郎脸上立马挂了霜,一棵草从木樨头顶飞过,“木樨告诉你几十次了,不许叫我道友,我哪一点像牛鼻子老道了?”
木樨看他脸冷了下来,笑得更加的明艳动人,“是,道友,以后不这样称呼了。”
衡三郎双眉一动,抄起背篓里野鸡扔了出去,几丈外草丛里的两只野兔折损在了野鸡的羽翼下。
野鸡不偏不倚砸在两只兔子的头上,兔子头没入了泥里,身子好好的在外面,衡三郎的力道用的恰到好处。
木樨捡起一只灰色的兔子道:“道友,你师从哪位大师,打兔子的手段堪称一绝了,可否传授给我呀。”
衡三郎冷面如冰,不再理会她的调侃,把野鸡、野兔装到背篓里,向河边走去。
他身高腿长,步伐极快。
木樨穿着长裙走路便慢了些,衡三郎走几步便要等她一下,后来干脆在她后面走,不催也不急跟着她一点点的往山坡下挪。
小河时宽时窄,他们下山的地方有数丈宽,想迈过去是不可能了。
木樨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衡三郎,看他正用一把野草拧绳子,随后把野兔、野鸡穿在草绳上,一甩手抛到了河对面,把背篓放到木樨面前。
木樨看着小小的背篓,他不会是让自己坐到背篓里吧。
虽然和衡三郎无话不谈,但很少有近距离接触,有些难为情。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衡三郎已经脱下了鞋袜,一只手将她“捏”到背篓里,背起背篓走入了河水中。
木樨蹲在背篓里一动不敢动,唯恐背篓掉了底,自己像小兔子般掉到河里。
衡三郎男人的气息冲撞着她的鼻翼,肩很宽,即使头放在上面也有很大的空档。
她想试一下头挨肩的感觉,又觉得不妥,便用一根手指轻按在上面,感受衡三郎的体温。
手指连着心,心便扑腾扑腾的跳起来。
就在她心跳如鼓的时候,衡三郎用手里的木棍戳中了一条大鱼。
还没等她放上第二根手指的时候,她和鱼都到了河的对岸。
衡三郎轻轻的放下背篓,木樨快速的从里面跳了出来。
经常背着背篓采药,坐背篓还是第一遭,感觉有点懵也有些上瘾。
“我没有让你背我过来,把我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