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沉声喝道:“谁?”身子一起,闪电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
慕容博急叫道:“快回来,复儿,不可造次!”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慕容复一声闷哼,身子倒飞回来,落在地上,立足不稳,腾腾腾一连退出十几步,总算勉强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如纸,喘息未定,胸中气血翻涌,无法平复,心中更是惊魂未定,瞪大了眼睛,望着树林深处。
慕容博疾步上前,一手搭在慕容复肩头,暗送内力,助他收拢真气,平息气血,一边望着眼前林中,沉声道:“弟子玄空多谢师傅对犬子手下留情,请师傅现身相见,当面教诲。”
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林中缓缓步出一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月光下只见他一身破旧僧衣,身材瘦削,一头白发,满脸皱纹。
来人正是少林寺藏经阁扫地神僧,轻轻挥手间便将慕容复击退。
慕容复见到此人,脸色大变,心中剧震:“原来是他!怪不得有如此功力!自己勤修苦练,武功精进,没想到在他面前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慕容博抢步上前,跪倒在地,大声道:“弟子玄空拜见师傅!”
扫地僧注视着慕容博,沉声道:“阿弥陀佛!玄空,你不在寺中静修,潜心研佛,深夜出寺,所为何来?”
慕容博跪在地上,低声道:“师傅,弟子凡心未泯,未能做到忘情,犬子远来探父,弟子恐怕惊扰了师傅和诸位高僧清修,因此约在此处见面,以全父子之情。此事弟子未向师傅禀告,请师傅责罚。弟子这就让犬子回去,从此弟子永留少林寺中,参禅研佛,再也不务俗事,不问世事。”
扫地僧盯着慕容博,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沉声道:“玄空,你既入佛门,便当遵从佛门清规戒律,出家人不打诳语,果真如此么?”
慕容博垂头不语。
扫地僧盯着慕容博,沉声道:“玄空,你深夜出寺,与令郎相会,为师尾随而来,刚才你们父子的对话为师全都听在耳中。”
慕容博身子一震,低声道:“师傅,弟子……”他想狡辩,却不知从何辩起。
扫地僧缓缓道:“玄空,世间贪嗔痴,为师以为你已经放下,谁知你始终装在心里,揣在怀里,扛在肩上,为何你始终执迷不悟,不能放下执念?须知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慕容博心头一震,默然无语。
扫地僧上前两步,望着慕容博,缓缓道:“人生悲苦,皆因执念。魔障一起,再无欢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慕容博身子一震,颤声道:“师傅,弟子知错了,弟子这就跟师傅回寺,潜心研佛,再不问红尘之事。”
扫地僧盯着慕容博,缓缓道:“你放得下么?为师要你人回头,身回寺,心归佛,你做得到么?”
慕容博抬起头,望着扫地僧,沉声道:“师父大智慧,大修为,当头棒喝,苦口婆心,指点迷津,度化弟子,弟子已然彻悟,请师父放心。”
慕容博这几句话听上去言辞恳切,语出至诚,似乎真的已经大彻大悟,回头是岸。
扫地僧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微微颔首,抬头望着慕容复,沉声道:“慕容公子,汝父已然大彻大悟,回头是岸,你天资聪颖,人中龙凤,为何始终执迷不悟,堕入魔障?”顿了一下,缓缓道:“世间纷扰,众生本苦,慕容公子,你为了一己之私,便要搅风云,起刀兵,造杀孽,害众生,岂非大罪过?”
慕容复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站在慕容博身旁,望着扫地僧,冷冷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苦,关我何事?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扫地僧摇摇头,缓缓道:“你只图自己一己之私,便要害了无数众生,你于心何忍?即便你侥幸成功,也不能长久,你造了无数罪孽,你自己心里当真快乐么?人生苦短,你始终负重而行,何苦来哉?”
慕容复冷笑道:“废话少说!正因为人生苦短,所以更要坚持初心,守住本志,想做便做,快意恩仇,酣畅淋漓,不留遗憾。倘若被人一番说教,便忘了初心,改了本志,那才是大悲哀!”
扫地僧目中露出怜悯之色,摇摇头,缓缓道:“慕容公子,你心魔已重,入魔已深,如此下去,只会害人害己,老衲劝你一句,放下罢,回头罢!”
慕容复大怒,上前一步,大喝道:“老秃驴,我的事,要你管!我已言明心志,你还喋喋不休,去死罢!”说罢,身形一动,忽地双掌齐出,朝扫地僧当胸击去。
慕容复距离扫地僧距离本来仅有数尺,暴怒之下,又踏上一步,已经到了扫地僧身前咫尺之距,他蓄谋已久,暗中运气,这两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掌力雄浑,来势凶猛。
扫地僧身子不动,双掌一合,全身登时布满罡气,形成一道真气墙,慕容复的掌力击到了那道气墙上,犹如水到岸边,盘旋流动,却无法突破。
慕容博一跳起身,怒喝道:“孽子,竟敢对神僧下手,老子杀了你这孽子!”口中怒喝,举起一掌,全力朝慕容复头顶劈下!
慕容博在暴怒之下出手,这一掌掌力凶猛之极。
慕容复双掌正和和扫地僧那道气墙相抗,无法脱手,更无法招架,眼看慕容博这一掌便要打死慕容复,扫地僧急忙分出一掌去挡慕容博击向慕容复那一掌,这一来他身前那道气墙便有了缝隙破绽。
就在此时,慕容复忽然借势收回双掌,一掌迎向扫地僧那一掌,一掌迎向慕容博那一掌,掌力刚一接触,慕容复一接一带,将扫地僧和慕容博各自一掌之力接住,形成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顺势一带,再加上慕容复自己的双掌之力,一共四掌之力,向扫地僧击去。
斗转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