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军校急忙牵马过来,范仲淹翻身上马,抱拳道:“小兄弟,范某告辞了!”说罢,挥鞭催马,疾驰而去。那些宋军将校急忙催马跟上。
虚竹恍惚站立,眼睛一撇,急忙奔过去拔起范仲淹插在地上的长剑,身子一起,奔行如飞,顷刻间追上范仲淹,双手捧剑,大声道:“范将军,你的宝剑……”
范仲淹看到虚竹如此身手,目中露出激赏之意,大拇指一翘,纵声大笑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壮士,归你了!”纵声大笑,驱马扬长而去。
虚竹顿住身形,双手捧剑,茫然而立,若有所思。
于敏纵马而来,翻身下马,一步步上前,轻声道:“尊主,咱们该上路了!”
虚竹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转头注视于敏,低声道:“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是帮宋还是助夏?我做宋人还是夏人?我……”说到这里,颓然长叹,目光迷离,神色茫然。
于敏一怔,呆呆望着虚竹,看他愁苦茫然的样子,不自禁心中难受,迟疑一下,柔声道:“尊主,事到临头,自有主意,此时多想,徒然自苦,凡事问心,一切随缘,方是正解。”
虚竹心头一震,这几句话一下子说到他心里去,他没想到于敏能说出这几句话,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霎时间心中一片清明,深深注视于敏,由不得心中感激,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说得好,凡事问心,一切随缘,于姐姐,你真好,谢谢你。”
于敏一下子羞红了脸,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宛如鹿撞兔挠,说不出的意动情起。
她一辈子没有和男子亲近过,就只这轻轻一拉手,又是她心中敬若天神的人,已然让她不能自持,意乱情迷。
虚竹却浑然不觉,低声道:“我大哥萧峰,夹在宋辽两国之间难以做人,我是宋人,大宋是我的衣食父母之邦,可我又娶了梦姑,当了西夏驸马,我心中好怕,好怕,将来倘若有一日,让我在宋夏之间做一抉择,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
于敏心中一震,回过神来,想抽回手,看虚竹愁苦无依的样子,却又不忍心,又担心被身后远处那些女子看到,一狠心,还是轻轻抽回手,轻声道:“尊主,你别多想了,事非经过不知难,船到桥头自然直,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怎么办,咱们再说。”说到这里,红着脸,低下头,轻声道:“你放心,到时候不管你决定怎么做,我都会陪着你,你说怎么就怎么,管他是非曲直,对错黑白,天上地下,水里火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虚竹心头一震,身子一晃,眼睛一眨不眨,深深望着于敏,颤声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你……”
于敏抬起头,轻声道:“是,一定,就是这样!”
虚竹看她目光坚定,深情款款,由不得心头一颤,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
于敏看虚竹定定望着自己,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此言不妥,脸上更红,垂下头,低声道:“尊主,你放心,不光是我,我们灵鹫宫所有姐妹都会陪着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虚竹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灵鹫诸女骑在马上,正朝这边张望,由不得心中感动,忽然间醒悟过来,急道:“快走,咱们去接夫人!”说罢,身子一跃而起,奔掠如飞,顷刻间到了灵鹫诸女马前,腾身跃上一匹空马,驱驰而去。灵鹫诸女急忙催马赶上。
于敏望着虚竹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咬咬嘴唇,翻身上马,催马赶上前去。
吗蹄声得得,马车声辚辚,一路向着西北而去。
马车内李清露娇笑道:“梦郎,你这次立了大功,父皇一定龙颜大悦,你说,咱们该要什么赏赐才好?”
虚竹笑道:“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一个担忧,却又有一种高兴欣慰,这些他却不敢对李清露说。
如果今天西夏真的兵败,自己阻止宋军追击,就是救了西夏那些残兵败将,在西夏皇帝面前自然是大功一件。
虚竹担心的是,倘若今天西夏兵败逃窜,真是西夏人的诱敌之计,那自己可就坏了西夏人的好事,破坏了他们的计谋,那还有什么功劳,说不定还会惹得自己的岳父西夏皇帝龙颜大怒。
他高兴的是,如果西夏人真的是诱敌之计,设下了重兵埋伏,那自己今天阻住宋军追击,就是救了数万宋军的性命,这可是他心里盼望的,他毕竟是宋人,心里自然向着大宋。
虚竹心中担忧,却不能说出口,不过他心里是坦然的,不管怎么说,今天都避免了一场血腥杀戮,保全了无数生命。
李清露心中高兴,侧头想了想,娇笑道:“我想不出,你帮我想。”
虚竹笑道:“你那么聪明伶俐,又知道你父皇的脾气心意,你都想不出,我那么笨,又怎么想得到?”
李清露瞟了虚竹一眼,娇笑道:“你现在是大夏国驸马,又是武林圣地灵鹫宫主人,谁敢说你笨,本宫我非扯烂他的嘴不可!”
虚竹看她媚眼如丝,巧笑嫣然的样子,心已经化了,嘻嘻笑道:“我说的,扯烂我的嘴,你舍得么?”
李清露俏脸一沉,伸出两只手捏住虚竹两边嘴角,嗔道:“舍得,怎么舍不得?”
虚竹咧嘴叫道:“疼,疼,疼……”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一个温润如玉的嘴唇已经贴在了他嘴上,封住了他的口,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子贴在了他怀里。
虚竹身子一软,热火焚身,伸手搂紧了她。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