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的客气,但称呼上和语气上却与过去大不相同。
程玉知道他的心中定然不爽,自己也确实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因此也就没有生他什么气,只是又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说其他事情。
其实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说,这里的官员基本上照旧,当然不是说原来公孙度任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官职,而是他们自己的司职,将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完毕以后,程玉又特意摆下酒席让城内的官员与他们的新上司熟悉一下。
处理完襄平的后事,次日,程玉又将所有外族的首领都请到了城内,还是一样的酒宴款待,告知他们自己即将撤兵会中原的消息,这些族长首领也都知趣的表示自己也马上撤军回各自领地。
程玉也没有什么负担,于是可以真正的开怀畅饮,这些游牧民族大多对酒有着特殊的认识,在他们心目中,能喝酒并且敢喝酒的人就一定是英雄。喝了一阵,程玉微微有些醉意,于是先到厅外去散步,身边只有无瑕陪同。
突然间,程玉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是什么人?程玉的警觉还是没有消失。无瑕更是时刻注意着自己相公的安全,听到声音也忙警觉的回头观看。
因为无瑕现在的身份还是程玉的亲兵,为了不曝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冷冷的望着身后的人。程玉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有没有危险性,于是也回头观看。
不过见到眼前的人,程玉却感到万分惊讶,就要唤出声来,那人却是用手在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程玉虽然不知道来人的目的是什么,单料想一个文弱书生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因而低声对无瑕说:“让他过来吧。”
无瑕这才警惕的让到一边,但手中的剑柄还是没有放下。
那人来到程玉身边,一拱手对程玉说:“司马大人感到意外吧,我来找您,是有一些话想和大人说。”
程玉对这个人跟出来还真是不知道原因,原来跟在程玉身后的竟然是楼班的智囊阎柔。他见阎柔如此说,反问道:“这里方便吗?”
阎柔要和他说的还真是一些悄悄话,于是对程玉说:“司马大人,里面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我,我们最好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于是程玉想了想干脆将他带到了附近的一个书房,这里离宴会的大厅已经很远,程玉终于可以正常的说话了,他首先坐下,然后请阎柔坐到身边的椅子上,等了半晌,却不见阎柔开口,一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身后,这才想起无瑕一定也跟在自己的后面,对阎柔说:“没有关系,她绝对可靠,阎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阎柔这才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程玉说:“不知道大人对乌丸或者说对楼班这个人怎么看?”
程玉听到这样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他需要在阎柔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来,究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代表的是谁的利益,他想得到的,或者说他希望达到的是什么?最后程玉还是比较保守的敷衍了一下:“却不知阎大人想说什么,乌丸人是我们的盟友,楼班大人是乌丸的单于,自然也就是我程某人的朋友啦。”
阎柔听到程玉的话,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但是一个很轻小的动作,程玉看在眼里似有所悟,只听阎柔继续说:“大人对我似乎还有一些疑虑,既然是面对大人,有些话,我不得不直说,希望大人见谅。虽然乌丸人现在与大人是盟友,但不过是畏惧大人现在的威势,如果一旦中原动荡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蠢蠢欲动,这些还只是后面的危险,单就现在来说乌丸也并非是一片平静,楼班此人与蹋顿不同,他的野心很大,不仅仅局限于想做草原的霸主,也不是要能在中原过上安定的生活就够了,他的梦想是做中原的王。虽然现在有大人英名神武,又有蹋顿掣他的肘,但一旦有机会,楼班此人一定会对中原不利。”
程玉对阎柔会说出这样的话大为惊异,自己的印象中阎柔似乎是乌丸人的核心智囊,最近几年乌丸人的强大应该说和他有一定的关系,说他在蹋顿和楼班之间游走自己还可以接受,但要说他一心是为了中原的汉家江山,自己多少还是有点不理解,难道他和自己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诋毁楼班吗?就算他是蹋顿的人,可是诋毁楼班对蹋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啊?
不过以自己对楼班的印象,即使阎柔说的不中,距离事实的真相也定然相距不远,楼班这人确实像是个很阴险很有野心的样子,自己反正已经听了阎柔这么多的话,无妨就让他说完。于是程玉问道:“那么阎先生又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呢?”
“我希望大人可以将乌丸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势力上去,让乌丸和其他所有有野心的外族势力陷入内乱,具体的做法就是将乌丸与高句丽排除到会盟的盟约之外,并且保持对乌丸的纵容,如此一来,楼班定然穷兵黩武,到时候一旦激起草原各族对乌丸的仇恨,大人就可以联合各族一同兵发乌丸,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这样的意见让程玉听来都有些阴险,但是他却有不同的想法,既然阎柔已经这么说,看来他对乌丸也确实没有对中原的感情深,甚至可以说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乌丸。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也无妨,于是程玉对阎柔说:“阎先生果然是一心为国,但是这样做恐怕治标不治本。”
阎柔听到这里,满脸都是认真的表情,看来他也很想听自己的下文,于是程玉没有停顿的说了下去:“虽然这样可以消灭掉乌丸,可是难保不会再有鲜卑人,高句丽人,夫余人对中原怀有野心,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我想,解决像乌丸这样的势力,最根本的是让他们也从心里想成为汉朝的子民,不仅乌丸和鲜卑人,所有的民族都可以在严格的控制下进入中原,让他们共同享受我大汉的土地,接受大汉的教化,等四方归附的时候,我大汉才可以真正高枕无忧。”
这话说的阎柔茅塞顿开,满怀崇敬的对程玉一礼说:“大人高瞻远瞩,实在为我所不及——但楼班此人……”他对楼班这样的野心家是否能易于对付还是有点怀疑。
程玉现在对他却是一点怀疑也没有,顺口也就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楼班有野心的话,可以给乌丸人换一个单于。”
说完这句话,程玉才多少有点后悔,但阎柔的想法与他也差不多,甚至比他要阴险的许多,对此大为赞同:“正是,我之所以投靠蹋顿,是觉得他要比楼班更淳朴一些,如果施以教化,定然为我大汉忠心子民。”
两人密谋过后各自分开,程玉就不回去了,阎柔则继续到厅上去陪那些醉鬼,等阎柔离开以后,程玉突然有一个想法,也许继续叫阎柔做乌丸校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些事情都还是留到以后再想吧,三天以后,程玉的混合兵种按时出发,当然,卑氏父子也跟在队伍中。一行人马这回已经是轻车熟路,何况有田畴这样一个好向导,军马不过一月的功夫已经又绕过了医无闾山,这次程玉总算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周围的景色,准备在回去的路上还可以看看当年秦王的遗迹。
突然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哨兵发现对面也有一只人马赶来,再看旗号,却是一个沮字,知道应该是沮授或者沮鹄,连忙回去报告程玉。程玉听到是沮家的人回来了,心中也是悄悄的骂了几句,这个老家伙,押粮竟然走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自己速战速决的话,恐怕不要被饿死在辽东啦,不过他也就是开玩笑的想想,对于沮授的忠诚度和能力他都很放心,如果他要用这么久才能走到这里的话,就算换其他人也好不到什么地方。
程玉往前催马赶了几步,沮授自然也听到了自己人的回报,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来见程玉。
程玉本来还想开开沮授的玩笑,但一见到沮授凝重的表情,马上将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果然沮授一到程玉马前,就告诉程玉一件十分让他郁闷的事情:“主公,兖州全被曹军夺去了。”
程玉一听也是大感吃惊,自己在出发以前,可是做了周密的准备,留守兖州的是自己手下的大智囊陈登,以他的性格,应该是十分谨慎,不会作出冒进或者被敌人偷袭的事情来,手下的兵马也十分充足,为什么兖州还会丢?于是他连忙追问:“沮先生,兖州不是有元龙在吗?怎么会丢失的?元龙怎么样了?”
沮授听程玉问陈登,犹豫了一下才说:“禀报主公得知,也请主公节哀,陈大人病逝了。”
说是节哀,又哪里有那么容易,这些年来陈登完全放弃了当年自己答应的由他做自己军师的承诺,默默在幕后支持这自己,虽然很少在自己身边,但总是独当一面为自己分忧解难,现在却英年早逝,终究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转轮,成为一个大志未筹的遗憾者。
身边跟着的众将都安慰了程玉一番,最后程玉终于稳定下来心神,这才听沮授讲起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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