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客人密集的像是罐头里的沙丁鱼，空气中满是酒精和煽动的颓废气息。老板戴了单片的眼镜，松松垮垮的架在鼻子上，将账单递给了瘦小而营养不良的女孩。她穿着侍从的黑白衬衣，却一点也显现不出干练的精神。只是慌张而混沌的穿梭在桌椅间，上酒，扫除。

这里并不是什么高级的餐厅。她在心里默念着，然后容忍着客人粗鲁的大呼小叫和企图逃单的无理刁难。面对这些，她只是麻木的换上营业式的微笑，然后不断赔礼道歉——直到刻薄且精明的老板前来收场。

“这一点点工作都做不好，怎么干活的。”人后老板总会这么说上一句，接着就是扣工资。然而她本来也没有工资，再说雇佣童工本就违法，老板本来也不在乎拖欠工资这么一条微不住道的罪名吧。疲惫的她又能如何反抗？在她面前的，大概只是像这样，苦笑着道歉，接受一切不公。

至少老板虽然刻薄，却还会给予她住所。

“比莉，喂比莉。”

她充耳不闻，好一会才意识到是在叫她。慌乱的她又在心里弥漫失败的情绪。不过这一次惩罚没有降临，那个刻意压低了的嗓音等待着她的回应，不急不躁。

“先生，您有什么需求吗？”她走向呼唤她的男人，感觉有些诧异。那个人她并不认识，小胡子宽檐帽，打扮得像个喜剧演员。他为什么会知道“比莉”这个名字，她实在想不出来。毕竟，这只是今天上午随口编出来的代号。此前的人生中，她没有名字，只听得客人“服务员”“服务员”的叫，而老板更是懒得称呼她。

上午的客人……“比莉，有人让我转交东西给你。”还没等她思考完，那个滑稽的小胡子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戳着鲜红的蜡记，上面是繁复的花体字。

“别给其他人知道就行。那么我先走了。”小胡子交了信封便拿起桌边的手杖离开。她叫住小胡子：“诶先生，你不点餐吗？”

“不吃了，我还有事。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读信。”

小胡子走的也快，若非她看看桌上，确实只有半杯免费而且无限续杯的清水，都要怀疑那人胆大包天到当着酒馆工作人员的面逃单了。老板的视线不知道有没有看过来，她先迅速把信纸揉皱，捏成废纸团的模样，然后揣在侍从的口袋里。

回过头的时候，单片眼睛的老板正坐柜台上和大客户聊天调酒。谈笑时和煦的面庞和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她关上了隔间的门。揉皱的信纸里有块硬硬的金属物品，拆开蜡封，抖一抖就掉出了黄铜色的钥匙。

此外还有一张褶皱的白纸，上面写了一个地址：阿克伦街4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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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之下无新事，但波士顿的夜晚不一样。坐拥了5所世界名校的城市，俨然就是改变命运的代名词。

黄昏之时，宽阔厚重的木门被打开，小小的身影来到书桌前，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静候转折命运之人的出现。翻开封面，戏谑文字跃然纸上：

“我叫乔治，索格斯的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