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随王昭仪给李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万福。”李皇后说道:“不用拘礼,起来吧。来人,给王昭仪和王妃看座上茶。”
芳华尚未坐下来,跟萧贵妃坐在一边的成妃就笑说:“昭仪妹妹你来得可不早,让皇后等了好一阵子了。”王昭仪说:“是宫里有点事耽搁了,就来迟到了一点,还望皇后以及诸位姊妹见谅。”
李皇后说:“不碍事。”荣妃在一旁插嘴说:“谁人宫里没有点事的时候,不就是迟到一会儿么,皇后都说不碍事,难道成妃妹妹非得计较不成?”
芳华喉咙沙着,这一路来又跟王昭仪说话,自然是干渴难耐,茶水一奉上来,她不顾滚烫,抿了一口立刻烫到舌头。在人前,她只得用手帕遮捂住,吐一下舌。其实,在离开长乐宫前,一个比较年轻的姑姑给她端了一杯兑了蜂蜜的温开水润一下喉子,不过,嗓子到底是沙得厉害。李皇后这里温暖的很,不像外面那般干寒,她仔细窥视一下四周却不见生炭的热炉,只见香炉燃着的香料散发出一阵恬谧的气。
“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成妃笑盈盈的,“对了,柏王妃怎么今儿进宫了?不是脚崴了么?”
芳华搁下茶杯,起来欠一欠身,这时李皇后说了一句“都是自家妯娌,王妃不必如此拘礼”,她谢过李皇后才说:“太后传召妾身进宫的,又想到多日不曾到她老人家跟前请安,就算是脚不方便,妾身还是尽该有的孝道。”荣妃的耳朵灵得很,察觉到芳华的嗓子不对劲,问:“王妃这嗓子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沙?是不是受了寒气?”
这会儿,一直不吭声的萧贵妃开口:“呦,荣妃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齐悦王是出了名的心疼王妃,在自个儿的府上,王妃怎么会受寒?依我看呢,十有八九是邪风入体,给什么不见的光的脏东西扰了。”
王昭仪那小嘴往上一翘:“叫贵妃这么一说,妾身就想起了一件事。这两天宫中不安,每每到三更半夜时分,长福宫那个方向时常有什么东西在啼叫,这一声声的叫得人骨子都酥骚了,听久就觉得害怕。可问长福宫的人,他们说他们那没养什么灵犀怪异的东西,听那叫声十有八九是从宫外传来的。”
成妃立刻接口:“妹妹说得这般有趣,真是让我好笑又好奇。什么叫得人骨子都酥骚了?估计这天下也只有九尾狐才那样子叫,不好好地呆在自个儿的地方,倒是来蛊惑人心了。”
一个年纪稍小的常在不懂,就好奇地问:“九尾狐?这世间真有九尾狐么?”
芳华越听是越不是滋味,心里更是恼了。只是想到这里是李皇后的地方,自己面对又是一群不知好歹非得说三道四的妇人,就忍了下来,不动声色。可不,长福宫对着的那个方向就是齐悦王的府邸,说什么叫得人都酥骚了,不就是暗指自己么是长了九条尾的狐狸么?
李皇后听不下去,皱一下眉头,呵斥:“好了,别在这危言耸听。你们个个都听见了,怎么本宫这里就听不见了?难道本宫这耳朵是聋了不成?”成妃说:“皇后娘娘,你是有阴德之人,耳聪灵,自然是不闻一些污秽之事,可妹妹等不比姐姐这等好品性。”
芳华想起了当日詹福寿说过的一句话,成妃美则美矣但妒忌心过重。今日见成妃句句话都戳着自己,不就恰恰印证了这一点么?
王昭仪看着一股忿起的成妃,淡淡地说:“姐姐,你这话就不对。宫里好品性的自然少不了咱们宅心仁厚的皇后姐姐,难道除了皇后以外,我们就不是好品行么?姐姐是不是太妄断了?”
荣妃见成妃想吵架的样子,就说:“好了,王昭仪,大家来皇后这不是来拌嘴的,来尽瞎说的。成妃妹妹,你也别说些没半点根据的事儿来唬人。”
这时,萧贵妃笑说:“还是荣妃娘娘识大体。”荣妃捂嘴笑了一下,说道:“什么识大体?贵妃娘娘真是取笑了。说起识大体,我怎么敢当呢?”
李皇后没管小的在怎么说,她一心系在芳华身上:“王妃,你的嗓子怎么了?”芳华说:“妾身谢娘娘关心,没什么大碍。”
李皇后又说:“好几天前,本宫也是咳嗽,嗓子就跟被人掐住一样连话都困难,太医开了一副药挺管用的。”她侧过头,对身边的姑姑说:“翠碧,你去太医馆照那方子熬一碗来,让王妃喝了才出宫。”叫翠碧的姑姑欠了欠身,就去办了。
芳华不好推却,只得言谢。荣妃说:“皇后对王妃这一份心,妹妹看了也妒忌呢。”李皇后说:“哪天你嗓子坏了,本宫对你也是照样,犯不着眼红。”
这时,如意轩的人来了,说十六皇子荣涵醒了无故哭闹,哄也哄不住。徐贵嫔心切爱子,只得起身跟李皇后说先回去了。经过芳华那会儿,她投给芳华一个关切的眼神,叫她小心点。
荣妃说:“眼下是冬末春初的,天气变得快,孩子最容易得病。”成妃别有用心地说:“这段时间,我宫里的宫人一个接着一个病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准真像贵妃娘娘说的那样,邪风入体了,得要好好地驱邪才是,要不一人一个护身符才是,省得沾染上邪气。”李皇后顺水推舟:“既然是这样,那本宫明天就请国恩寺的法师到你的宫里好好地看一看,替宫里的人求个安心。”
成妃微笑答应了。
李皇后把目光转向萧贵妃,言语关切地问:“听四宝说,贵妃昨夜突然头痛如裂,一宿没睡好,今天还不到四更就起来了。”萧贵妃说:“谢皇后关心,不过是一些老毛病罢了,好好休养就没什么大碍。”李皇后又说:“病向浅中医,你这个病还需得要好好医治才是,省得日后留下什么病患。这几天,妹妹就不用伺候皇上了,好好地歇息一会儿,让吕贵人李常在她们伺候得了。”
“姐姐都这样子说了,妹妹遵循便是。”萧贵妃顺从地说。过了一下,她笑问:“听说太后给三皇子指定了一门亲事,这是哪一门的好姑娘?”
李皇后笑道:“太后不过是一时兴起取笑奕儿的,说皇上想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有侍妾了,哪像他还是个孩子样。不过,近日来,本宫倒想成就一段好姻缘。”
荣妃“哦”的一声,问:“姐姐是想当一回月老了?”
“可不是临江王的女儿连玳郡主么?那孩子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李皇后感慨地说:“这么多年没见那调皮丫头,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芳华暗暗地吃了一惊。临江王的女婿可是罗锦,要是李皇后随便一指,给连玳郡主找了个夫婿,
“连玳郡主?”荣妃“咦”的一声,说:“姐姐,连玳郡主是指给了徐国公的儿子么?怎么能再挑夫婿?”
萧贵妃也在一旁说道:“一女不侍二夫,难不成连玳郡主是嫌弃徐国公的儿子不成么?徐国公的儿子到底是个有门第有官爵的人,连玳郡主看不上这可说不过去。不过,人往高凑水往低处流,既然这人能往高处走何必往低处流呢?王妃,你说是吧?”
芳华知道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便想四两拨千斤:“娘娘说这话固然没错,可也得讲究情投意合才是,日后夫妻相处才能琴瑟和谐。皇后娘娘体恤连玳郡主,且连玳郡主是千金之躯,皇后细心为她挑个好夫婿也无可厚非。”
萧贵妃笑了笑:“那倒是。”
等翠碧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碗药。当着这么多人,芳华喝了下去。这头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那一头就有人来禀告钦天监的黄大人来了。李皇后叫了他进来。
黄大人行了个礼后,说:“娘娘,昨日钦天监夜观星象,发觉星宿异常,微臣等不敢妄言,只得前来先向皇后娘娘禀告,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