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转热了,可是早晚还是有点凉凉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应该说是女为悦己者容。芳华脱掉臃肿的外套,换上了袄裙。本来人就长得可以,再悉心打扮一番,弄得就跟翩翩蝴蝶一样。
不过,赵灼然就跟没长眼睛似的,看到了芳华的悉心打扮就跟没看到一样,够芳华气馁的。要芳华她现在说,她对最满意赵灼然什么,她一定会说她最满意赵灼然送了她锦脂妆粉一类的女儿家东西了。
锦脂她是想了很久的了,碰巧是赵灼然送的,更加喜欢了。现在的柏芳华,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个女子肯定遇上什么好事了。
反观,赵灼然就表现得冷静多了,冷静得有时候让芳华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不过,前功尽废就不是柏芳华了。
从小到大,柏芳华没试过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这么认真。
以前,那些对她一心一意的公子哥儿,例如王公子,对她所谓的爱慕之意只是停留在赞美上,压根没什么年轻的男子跟她好好地相处过,所以,芳华她全然不懂得怎么去讨一个男子的欢心。为此,在赵灼然这个假爷们面前,她不懂得怎么去让讨赵灼然的喜欢。
不过,也从来没有像一个人像赵灼然那么缺心眼,时不时就挑她的毛病来说。最让芳华气结的是,赵灼然从来不明白了当的说她怎么怎么不好了,而是绕个圈子来说,让她咬牙也不是驳回去也不是。
赵灼然呢,她似乎挑芳华的毛病挑上瘾了。
一大清早的,芳华端着茶水进入赵灼然的书房了,笑盈盈的:“我泡了武夷茶,路过你这里就顺道给你端来一杯了。”
赵灼然喜欢喝江南产的武夷茶,她就投其所好了,花了不少心思就钻研一下泡茶,让自己跑出来的茶水茶香悠悠,齿间留香甘醇。至于是顺道还是故意,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就是不捅破。加上,赵灼然的确喜欢喝她泡的茶,干嘛捅破?
泡茶练的就是性子,不急不躁才行,适合芳华。
赵灼然连头都没抬起来就说:“嗯,放下吧。”
芳华将茶放下,瞟了一眼赵灼然究竟在看什么书。一看到书皮上的“孙子兵法”,芳华纳闷了。虽说孙子兵法在行军打仗方面有很用,可不用不着没事就翻阅吧?要是她知道赵灼然眼睛里看的是孙子兵法,脑子里想的怎么运筹帷幄对付胡人马贼,她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赵灼然察觉到她的目光,就抬起头来问了:“还有事么?”
芳华看着她,磨磨蹭蹭了好一阵子就说:“我要学弓箭。”这两天,她一直想跟赵灼然说这事,可又怕赵灼然一口回绝她。
“叫刘中郎将教你。”赵灼然就是不想太如芳华的意,削一下她的傲气。
“他讨厌我。”
赵灼然放下书说,蛮好笑地盯着芳华。
碧珠跟芳华互相看不顺眼。对于这一点,她也是前些日子才发现的。七八天前,她叫碧珠把一些梁太后送来的新料子首饰给芳华送去,谁料碧珠当时说了一句:主公,她不值得你这么费心。岂料没过两天,碧珠不知怎么就得罪了芳华,让芳华一见到碧珠就冷着脸。
反正,现在芳华见了碧珠没好脸色,碧珠见了芳华冷冷的。
赵灼然自认对碧珠是了解的,毕竟碧珠跟在她身边多年。至于芳华值不值得她费心,这个她自己心里有数。在她眼中,芳华就是没规矩性子烈了一点,只要好好地将她磨一下就称心如意多了。
看着芳华,赵灼然用两根手指撑着下巴,笑说:“王妃,要是你把脸蒙起来,刘中郎将一定会毫不犹豫教你的。”
言下之意,看不着芳华的脸,压在碧珠胸口那口气就顺多了。
芳华白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故意要气自己的就不认输回嘴了:“王,我可是你的王妃,你让一个男子教我弓箭,这可说不过去。太后娘娘知道了,会怪责的。”把梁太后都搬出来,她就不相信压不了赵灼然!
赵灼然拿起武夷茶抿了一小口,眯起细细长长的,带有有几分狐狸味道的眼就说:“王妃多虑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是吧?”芳华还没回她,她又说了:“王妃,这茶泡得不错,手艺又进步了。泡茶能养性子,你就多养一下性子。学弓箭呢,先不急。”
芳华知道赵灼然又在拐个弯说她性子辣了,气了。
“王,你是说我性子泼辣不适合练弓箭么?”
“没,本王没这个意思。”说这话时,赵灼然是笑着的,那小样活像占了便宜的狐狸,这叫芳华牙痒痒的。“不过,你想学的话,也可以。”
芳华喜出望外,刚想问什么时候,赵灼然就泼了她一盆冷水:“先把马骑好了。”
说起骑马,芳华就想起追风,难免心有余悸了。自打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她就没去骑过马了。而赵灼然就是吃准她这一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叫自己教她弓箭。
芳华不死心:“王,骑马跟弓箭没关系。骑马是一码事,弓箭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是说过你两个月就能变成马上女将军,随本王去打仗的么?连马都骑不好,弓箭的话就更加不好学了。依本王看呢,王妃你还是先练好骑术再学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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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灼然见她闭着嘴巴,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继续看自己的书。她本来就不想芳华太过靠近自己,现在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更加是能抗拒了。她明白自己这么做等同于让芳华守一辈子的活寡,跟老死深宫中的宫女没什么区别。她能做的就是给芳华一辈子的锦衣玉食。
芳华见她这样子也不恼。她将赵灼然这种态度归根为她一心扑在打仗上了,没什么心思跟自己说什么儿女私情。赵灼然想跟她磨,她就磨。她对自己有十分的把握,心想只要赵灼然别战死在沙场,她会收服这个王的。
“王妃,还有事么?”赵灼然见她迟迟不走,就问了。
没事就不能在这么?芳华咬了咬嘴唇,心想赵灼然怎么就这么恨不得她走?她犹犹豫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说:“有。”
“什么事?”
芳华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这下子,赵灼然受不了。她按捺下不耐烦的性子,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们还有一件事还没完成。”
听了之后,赵灼然犯嘀咕了。一见芳华羞红了的脸颊,就立刻想起来了:洞房……
有好一阵子,两人都没说话。赵灼然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书,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光听着沙沙的翻书声,琢磨着。芳华呢,满脸通红,羞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
要芳华说出口,真的很为难。给赵灼然传宗接代是她的责任,不可推搪的。要是过了几年,她连个蛋都没下,够让人诟病的了。另外,她是打从心眼希望赵灼然能给自己的一个孩子。要是哪天她战死沙场了,总比什么都没留给自己好。
嫁一个如意郎君,生几个有出息的孩子,这几乎是所有大齐朝女子的愿望。芳华觉得自己第一个已经做到了,剩下后面一个就看赵灼然了。
芳华为难,可赵灼然更为难。她发觉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更是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她负伤回府那么久了,一直都是住在东厢,没有回北厢房跟芳华同床共枕。现在,芳华说出来了,她是避无可避了。
至于芳华想的孩子,她一早就想好了。十年八年后,她就以无所出为借口让赵子彻过继一个皇子给她,让自己这一脉的香火有继了,也算是圆了梁太后二十多年的谎。
圆房圆房,这是一个让她头痛的事儿。这下子,她宁可芳华性子逆来顺受一点,别这么大胆,居然跑来问她这事。
“本王自有分寸,王妃你先回去吧。”
芳华没想到自己等到这么一个答案,就长长地拉了一声:“哦。”
看着芳华的背影,赵灼然心想要是自己是个男子没准会喜欢芳华。相比京城那些官家小姐娇滴滴的伪装,她更加喜欢芳华的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这种脾气,打仗好了好些年的赵灼然表示很受。
从赵灼然的书房出来后,芳华像只鸟儿一样,快步走过中庭。赵灼然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她有点气馁了一小会。
不过气馁太久的话,她就不是柏芳华了,她相信赵灼然会对自己有感觉的,就像赵灼然相信自己能把芳华磨得像样一点一样。
在回廊上,芳华见到了给赵灼然送前方战报的碧珠。
芳华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碧珠本来还算畅顺的心情一下子坏了。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碰头了,总有一方会受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