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里的院子,我就看到舅舅正安慰着妈,心里不由抽了一下。
我死了,我妈可怎么办?
我连忙跑上去,故作笑脸和他们说没事。
他们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确认没事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江玉楠。
这时,她已经从房间里拿出家当,没多说什么,只招呼了我一声。
我跟着她来到院外,她一脸严肃地跟我说:“现在你要保持警惕,每三天去一次最近的寺庙,每次至少在佛像前静坐两个小时。我现在回山上请师傅,但是不能保证师傅在不在,也不能保证禁制结束前能赶去救你。”
我连连点头,但听到最后几句时,不由苦着脸看着她。大姐,你倒是说一下你能保证什么呀,再不济,给点宝贝防身也行。
可是她和我交换了手机号码,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好干脆,你是干脆面吗?
“大姐,你可别忘了小弟啊!”我也不怕丢脸,大喊一句。
她没回头,倒是竖起左手,摇晃了几下。
回到院里,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就怕她只是哄我。毕竟我和她非亲非故,她出了村,回了家,大可以把我给忘了。
等哪天想起,来我家,说不定能看到我的坟头。
妈蛋,到时候坟头杂草一人高,那我就亏大了!
找了个借口,我又跑出院子,顺着她离开的路一直找,明明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耽误,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直找到村口的城乡公交车站前,也没有看到她。
无奈,只能回家,路上,路过杂货铺,大爷突然叫道:“成子,咋回事,那小姑娘跑了?我就说你不行,都骗到家了还留不住!”
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再控制情绪,比他喊得声音还大:“你大爷的,再调侃老子,老子剁了你的鸡儿,让你成天想婆娘!”
他连忙缩回脑袋,脸铁青,不敢跟我还嘴。
回到家,妈非要烧一桌菜,吃上晚饭是九点钟,絮叨了很久,我一直心不在焉,舅舅发脾气了,我才反应过来,心想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看体内雪柔还趴着,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酒足饭饱,舅舅给我传授他的经商经验,妈因为太困,先回房睡了。
舅舅说话的尺度越来越大,嗓门也在酒精的催发下格外的响亮。
他说:人和鬼都是一个逼样,只要有钱,推磨懂吗?都他娘能推磨,去谷壳!
他的话虽然糙了点,但是我觉得他说的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拖磨,后面还有一句更经典的:有钱能让磨推鬼!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舅舅的车,到了火车站。生活还要继续,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家里。
上火车前,舅舅给了我一包旧报纸,说里面有三万块,让我省着点花,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再打电话向他要。
我心里感动,抓着报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眼睛也眼红红的,舅舅能成这一块的大款,靠的就是敏锐的观察,他也知道我的事情并没有解决,可能这一次分别就是永别了。这才说这么多话,还给我钱。
很多时候,事情排山倒海而来,人能左右的部分少之又少。
和舅舅挥别,我就钻进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床铺,直接把旧报纸当成枕头,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对面的空床铺。
一路无事,但是脑袋一直混混沉沉,直到回到我租住的小房子,脑袋还是半梦半醒,总觉得有人用白纱罩住我的头。
我不禁想到:难道是雪柔受了重伤,我也受到牵连?
毕竟我们的魂融在一起,已经分不开了。
看身体内,她依然沉睡着,蜷缩着身体。
我叹了一口气,可怜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看着挺可怜的,但是她要抢了我的身体,那就是可怕了。
我收拾了一下屋子,在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刚坐到床上,余光中一个黑影飘过。
我看过去,确实有东西在动,像是人的裤管,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塑料袋,用脚踢了一下,吱吱两声,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一瞬间就跑到了床底下。
我吓地不轻,拿起扫把在床底下一阵狂摆,老鼠却怎么也不跑出来。
搞了一会儿,我也懒得管它,丢了扫把,整个人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隐约中,听到微弱的人声,我睁开眼睛,窗外黒彤彤的,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
“不好吃啊,一点都不好吃。”
我竖起耳朵,左右查看,爬到床的左侧,收起的窗帘也被我掀了起来,没人躲着。我心里一万个确定,房门是关好,还反锁了的。
放眼望去,房子一屁股大,除了厨房和窗之间有一堵墙挡着,浴室就在我视线左侧,门开着,并没有人。
最终我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搞清楚声音的源头,我再想睡着已经不可能了。
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厨房的灯,拿起菜刀。
走到浴室前,灯被我打开,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手搭在门把手上。
猛地打开门,门背后什么也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回到床上,灯都没关。
“臭小子,又开灯睡觉!”
“这个月的水电你给我交双份的!”
我吓了一跳,这才听清是房东的声音,是从屋外传来的。刚才还没发现,现在一看,磨砂玻璃上有一团黑影,正是他的脸贴着玻璃。
房东是个地道的小气鬼,出租屋每月都有限额,若电费超标,电局就会提高一个价位收费。
“你收我三块钱一度电,还怕超标吗?”
“你懂什么,是超标的问题吗?节约用电,节约用电,这是素质问题!”
唉,我的暴脾气,十秒不到,我关了所有灯,倒在床上,也不听他在外面继续哔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没了声音,我也感到困意,正准备翻个身,却摸到了一把冰冷的刀。
“哥哥,你还有吃的吗?”
我猛地起身,昏黑中,看到一个人影直愣愣站在床头,手里正举着刀。我拿着刀身,不敢动,那人影也没有后续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