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督骑校尉的打赏,谢谢支持!)
新兵从二月开始,就陆续的被分送往秦藩诸省各州县的军营驻地。四月的时候,已经开始有老兵从各地军营退伍返乡了,马路上,江河上,到处都可见年青的退伍兵们一车车一船船的被军队军官们送返回乡。
刚经历了送年青子弟去入伍当兵分离之痛,马上就又有许多军属开始高兴的经历着重逢的喜悦。大多数的退伍士兵们,脸上都带着喜悦,返回家乡,但也有些士兵已经习惯了军营的生活,万分不舍的离开军营。不过虽然已经退伍了,可许多士兵都不愁未来的生活。各州县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为他们安排好了以后的工作。
对于各地州县来说,退伍兵是一群十分吃香的家伙,惹人喜欢。他们都是身强体壮的小伙,身体不行也入不了伍。而且在军中几年,就算是普通兵也经历了三年煅造,一个个都学了不少的本事。起码三年两千个字是会认会写了,而且还都会些算术,甚至是其它的一些文书工作基本也会。并且,这些退伍兵基本上都在军中学会了两三门手艺,赶车、修理等等。
对于地方官府来说,用退伍兵,既是响应秦王的号召,同时也确实很合适。不管是乡公所里,还是县上的衙门里做胥吏,乃至乡兵、民团、团结兵、城管队、治安队、税吏等等工作,他们都是最合适的人。甚至各级学校里的体育教员等,都是个合适的人选。以致于到现在,每年退伍的这段时期,行省到州县乡上,从官府到学校、甚至是那些私人的商队、工坊等,都纷纷盯着这些退伍的年青小伙子们,准备争抢这些“人才们”。
而每年退伍兵中少数的退伍军士、退伍士官,退伍军官等少数人,更是争抢的十分激烈。
四月的太阳已经开始逐渐有了势力,中午的时候晒的人有些怀念冬日里的暖阳。
红狐狸村的男女老少这个时候都在赶着在四月中旬前将春小麦种下,长城以南的地方天气暖和,一般秋天九十月就种冬小麦了,但在长城外的北方,天气寒冷,却只能在三四月天气暖和之后,才种春小麦。到七月的时候,收割。
红狐狸村以前并不种小麦,或者说他们只种植少量的麦子,主要以放牧为主。但如今,这里大部份的村民却是以汉人为主,他们更习惯种植,而非放牧。加上官府早把地给分了,大家的牧场草场也都分了,因此放牧的牛羊要少了起来,如阿固郎他们家也开始跟着种麦子。
他们分的地有很多,热河的长城外地广人稀,每个人都能分到很大一块地。好在他们都有不少的牛马,不需要太多人力。不过对于刚开始耕作的阿固郎他们这些奚人来说,这依然是件很辛苦和很难的事情。好在,县里的农技站有专人来地里指导他们,又有他们指导打造的那些很先进的农具,一切倒又好了许多。
阿固郎不停的取下腰上的水袋喝水,从清早起,他已经把水袋喝空了两次。喝了一肚子的水,现在一走动,都能听到肚子咣当咣当的水摇晃的声响。可没过一会,他嘴里又干了,衣服都湿透了,满脸上汗,耳朵里嗡嗡直叫,喉咙粘糊糊的,话都说不出来。家里的三个女人,也都用头巾包着脸,正在帮忙,阿丽亚那饱满的乳房中间的乳沟里,滚着一粒粒大颗的汗珠。
阿固郎的大儿媳的脸颊晒的通红,汗水湿透了衣衫。
他的大儿子则在前面赶着双牛,扶着犁走在长长的地头,浑身大汗淋漓,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混漉漉的,总也干不了的衣衫粘在身上,弄的他十分烦燥。
“我们为什么要种地啊,咱们可不是农夫,是牧民,咱们放牛放羊养马,咱们是战士!”大儿子有些恼怒的对着给他送水来的父亲,不满的喊道。
“算了吧,如今咱们不再是奚人了,咱们是秦人,咱们以后都得习惯这种生活。你看看旁边的那些汉人,他们都是这样生活的,既然秦王分了土地给我们,那我们就种地吧,养牛牧马,如今也没那么方便了。定点放牧圈养,也一样的需要种牧草啊,不如,也养不活这些牛羊的。”
“就算要种,咱们也不需要种这么多啊,几百亩地呢,种一季,咱们全家都能吃上好些年了。随便种个几十亩,完全就够了。更何况,咱们家还养了牛羊呢,而且我们在县上当差,不也有薪水嘛,完全可以少种一点。”
“别那么多废话,快点干!”老百夫长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转身回去了。
大儿媳等丈夫犁到身边时,大声喊道:“哎呀,不干啦。”
“等等,耕完这一垅。”
“咱们等午后凉快点再来耕吧,太热了,我可不干啦了!”
她站在那里,薄薄的衣裙被汗水打湿,胸前那两团肉越发的显得丰满挺翘起来,她大喘着气,好像丈夫耕地不是赶着那两头牛,而是赶着她在拉犁一样。
“要不咱们先去那边水塘里洗洗。”
“那里还有好远呢,起码有两地里。”
“咱们骑马去就是了,一会就来回了。”妻子道。
丈夫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后面的父亲,不过看着妻子一脸期待的样子,最后还是擦了把脸,道,“走吧,骑马去。”
他们骑马走了,阿丽亚在后面也连忙丢下手里的工具,跑到前头,她解下一匹马,就如同年青的丈夫一样熟练的骑在马上,追着去了。
老阿固郎在后面看着三人一溜烟的跑了,不由的摇了摇头。
三人骑着马在田间的那条道路上跑着,远处,有一团烟尘,正顺着泥土路迅速的冲来。
“那人骑马跑的好快!”大儿媳叫道。
乡兵上士眯起眼睛,盯着那团烟尘,透过尘雾,骑马人的轮廓隐约可见。又过了一会,看的越发清楚了。
“这样的速度狂奔,这马可吃不消,一会就得跑坏了。”
他皱起眉头,把右手搭在笠帽上,仔细的看着。他已经清楚的看见了那个骑马的人,他弯着腰骑着马飞速奔驰,背上还插着三面小红旗子。
“驿骑信使!”乡兵上士很快就认出来了,连忙招呼着妻子和弟媳让出路来,这些插三把小红旗的驿站信使可挡不得,就算被撞死了,不但白撞,还有可能反要吃官司,这都是他在乡兵中学到的。
驿站信使飞驰而过,并大喊了一声:“黄色警报,黄色警报!”
一团驿马扬起的尘土扑在他的脸上,他目送着远去的信使,脑子里一时有些乱。
在乡兵中,他学习了许多秦军中的军事命令,比如说驿站的加急驿骑不能阻拦,要不然被撞了受伤白受还要追究责任。此外,如黄色警报,红色警报这些。红色警报,就是全民动员,所有的青壮都要武装起来,赶到县里集结,那一般意味着敌兵入侵,需要百姓协助防御。甚至有可能是秦藩遭遇重大危机,需要全民动员作战。
而黄色警报,则只是要动员团结兵、乡兵以及民团,还有新退下来的退伍兵。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会,看着那太阳下的广阔田地。然后,那些田地里正在忙着耕种的团结兵和乡兵们,甚至那些刚刚退伍的青年们,从四面八方开始骑上马向村子里跑去。
田野里,道路上,这些乡兵民团们策马扬起一团团的尘雾,他们奔上大路之后,就成群结队的飞驰而去,拖着一条黄黄的尘埃大尾巴,奔向村子。
凡是在役的乡兵、团结兵、民团,以及刚刚退伍回来的那些青年都丢下里手里的活,奔回村子里去了。
他看见父亲阿固郎翻身上马,向村子里跑去,一路上还不停的向他招手。
“怎么了?”阿丽亚和嫂子惊叫一声,充满惊恐的望着他。
他猛然清醒了过来,大喊了一句,“黄色警报,紧急集结令,我得走了。”他拔转马头,跑回田边停车的地方,从马上跳下来,穿上干活时脱下的外衣,然后再次上马,紧随着父亲的身影,也和那些人一样,消逝在尘雾之中。
村里的乡公所门前的晒场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灰色的人群。
一排排的马匹,士兵们的装备,以及佩带着乡兵、团结兵、民团、甚至是没有了肩章胸章的制服,戴着幞头或者笠帽的辅兵们,一个个面色有些沉重肃穆。
做为辅兵,他们一般只在农闲的时候集训,而且是轮流集训。在这两年不打仗的时候,他们一年也就是受训三个月,两年了,他们都没再出征过,以致于大家都有些习惯了这种生活了。现在突然又响起黄色警报,紧急集结令,顿时让他们忧心不已。
村集里的商铺都关了门,乡公所的几个不入流的流外小乡官们满面愁容,心事重重。沿街的路边,站满了已经换装过的妇女们。
所有人的嘴上,都挂着五个字,紧急动员令。
旁边有个大胡子的团结兵上士正和一个乡兵的三等兵争吵:“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估计就是一次演习,演习知道吧,我们去几天就又回来了。”
“演习哪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我觉得是要打仗了。”
“瞎扯,两年前不就有一次演习嘛,那次不比这次弄的动静小,可后来不是没事。”
“谁说没事,那次不是打了成德,然后秦王亲自率军去渤海嘛。也许成德想趁秦王不在的时候炸刺呢,或者渤海那边部族军很凶?”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如今,成德镇的节帅都被扣在燕京城了,渤海那边有秦王亲自前去,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有哪个能是秦王他老人家的对手呢。”
他们两人的争吵引来一群人在那里东拉西扯,一个老头子在一边激动的说:“打仗就打仗吧,跟咱们也没啥相干的,他们打他们的,咱们的庄稼还没有种完呢。”
“是啊,你看,全村的人都给喊到这里来了。要知道,现在可是赶着耕种呢,要是错过了节气,那今年一年的收成可就全没了。”
“乡长说,这是上面的命令,发了黄色警报,所以把大家集合起来。‘
乡公所的那些吃官家饭的已经开始叫名,叫到名字的辅兵立即站到指定的位置,在乡公所的一侧,按照团结兵和乡兵、民兵还有新退伍兵的不同,划了四块地,不同的人自动站到归属的那一块去。
很快,所有名册上的人都点齐了,乡公所的几个官吏开始骑上马,带着村集里的这些兵前往县里。虽然还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可这些辅兵和退伍兵们却毫无畏惧恐慌,反而一路上跟着旁边的人开着各种玩笑,轻松无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