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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符二年正月中旬,镇国军驻蔚代边境泰戏关守将王重率五千精兵,与率五千精兵从云州赶到的林武,在云朔代蔚交汇的黄花梁伏击李嗣恩李嗣本所率一万沙陀老弱之兵,一战全歼其军,斩首三千之众,俘虏七千,唯李嗣恩李嗣本二人率百余骑逃脱。
同时间,李璟率五千镇国军精骑从朔州入云州,然后从静边军过紫河,抢先沙陀人一部到达金河南岸的单于都护府。李璟在城中设伏歼灭沙陀精骑两千,并随后突袭沙陀人北迁大营。
此战,前后斩杀沙陀精锐两千五百余骑,新兵三千余骑,并生擒沙陀族长李国昌,以及俘虏沙陀新兵四千余人,俘虏沙陀人口近两万。
经此一战,沙陀人的北迁队伍几乎全军覆没。
单于都护府中,举城欢庆。
不过让李璟有些不太满意的是,战斗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除了捉到了李国昌,其它重要的几个人物,如李克用的妻子刘氏,两个极其厉害的义子李嗣源和李嗣昭都没有抓到。
“也许是死于乱军之中,一时没有辨认出来。”张承业笑着说道,他现在心情十分大好。李国昌被镇国军给生擒,这可是此逆以来第一功。几个小人物跑了就跑了,不足为惧。
黄昏时,有骑兵发现了金河浮桥城堡的失守,等李维率部赶到的时候,浮桥正燃烧着熊熊之火。等了一天,李嗣源和李嗣昭最终还是从唐骑的围剿之中逃脱过了金河。而刘氏也一直没有走,而是率着一百余人,以及后来陆续过河收拢起来的千余人坚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直等到李嗣源最终带回来李国昌被俘的消息之后,刘氏才下令烧掉了浮桥,带着残兵几次撤往白道。
落入了唐军之手,刘氏他们就算想救回李国昌,也是回天无力了。他们明智的选择了逃走,保住了最后的一点人马。
正月二十三日,王重与林武所率一万镇国军静边军紫河的北岸,同时间,李璟留守两千骑兵和一千振武军守单于都护府,也率三千精骑赶到了紫河的西北岸。
正月二十四五日,郑从谠、于琄等率一万五步兵,三千骑兵共一万八千人赶了上来。而五部落的一万二千骑兵此时已经把沙陀人两万兵马赶到了紫河的南岸。
紫河是从马邑的西北面发源,从南向北流向,最后在河东与振武军交界的云州的静边军北面一战,改成了从东向西流向,最后汇入了振武军河滨城处入黄河。
这是一条不太大也不太小的河流,眼下虽是正月,可河面上的冰却还不足以大军从容渡过。
现在的各军的位置,完全把沙陀李克用的两万人包围了。
在紫河的这个转弯的三角内,李克用被逼到了河边,西北岸是李璟亲率的三千镇国军,东北岸是王重所率的一万镇国军步兵。而在这个三角内的南面,三十里外,中间是郑从谠各镇步兵一万五千人为中军,左翼是党项拓跋、吐谷浑赫连、还有振武军三部七千骑兵,右愣是葛萨、安庆、契必三部八千骑兵。
李克用不但被三面包抄,更要命的是西北和东北方向都是无法渡过的河流,必死之局。
正月二十六,李嗣本和李嗣恩带着十余骑一路穿过唐军的包围圈,赶到了李克用的军中。
看到两个义子销瘦了一大圈,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利索,居然还一头钻进这个死地来。李克用是又气又激动,气的是这两个义子明知送死还要来,蠢透了。激动的是他们明知送死还是来了,两人的忠心让他感动。
“你们不该来的!”李克用瘦的厉害,满脸的胡须也没好久没有打理过了,乱蓬蓬的。
“大人,不必担心,我们有两万人,未必就打不过唐军。”李嗣恩道。
李嗣本点点头,他的脸上有一道鲜红的疤痕,十分的狰狞。“南面的唐军防备的严密,我们很轻松的就穿过了他们的防线。我们向南突围!”
“你们不该来的!”李克用重复着那句话,情绪低落,走到桌边将一封书信拿起递到二人面前,“你们看。”
李嗣恩接过信,打开只看了几眼,立即就惊的面无人色,手中的信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张开口结结巴巴的道:“老族长已经被镇国军生擒了?这不可能!”
听到这话,李嗣本也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捡过这封信,看过后也是不敢相信,“这定是唐军的阴谋。”
“这封信是真的,父亲的手迹我不是认得的。而且送信的人乃是跟随了父亲几十年的老亲卫将领,不会有错的。”李克用痛苦无比,声音低沉着道:“我们派出的三万多人的家眷北上队伍,已经基本全军覆没。三千精骑也没了,将士们的家眷都没了。”
沙陀人现在真是山穷水尽了,往东走的一万人马全没了,现在北迁的三万余人又没了。沙陀人现在只剩下了他手上的这两万人,其中还只有五千精骑,其实的都是新兵。
父亲的来信,是一封劝降信。李国昌现在落入了李璟的手中,只剩下了半条命。在知道东走一万人覆没,西路的三万多人也全没了,而儿子又陷入了四面重围之后,李国昌最终还是按李璟的要求写下了这封劝降信。
“西路北迁兵马和东面一万人覆没的消息我还没有告诉大家!”李克用幽幽的道,这两个消息要是一传出去,沙陀军必然军心大动,甚至是直接溃败。可是这样的消息他不说,唐军肯定会说的。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我们不能就这样降了!”李嗣恩不甘心的道。
李克用带着两人登上营中的了望高台,指着营地的四周:“你们看吧!”
李嗣恩往河的对岸望去,在河拐角的两边对岸,漫山遍野的火把,布满了视野所及的河岸,山峦,无数飘扬的红色旗帜迎头夜风猎猎飞舞。而且转过身来,在大营的南面,还有更多的火把。遍布的火把,数量之多,能令天上的繁星也黯然失色。
“我们只剩下了大军三天的存粮了!”李克用又是低沉声音说了一句。
李嗣恩二人眼睛立时瞪的巨大,天啊,只有三天的存粮,这怎么打。只要三天之内杀不破重围,那他们就将不攻自破。
几个人都黯然无声,眼下的形势真的是天要亡沙陀人。
李克用现在也是情绪不高,父亲的被俘,让他无比痛苦。他还担心着妻子刘氏,可没有人告诉他刘氏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究竟是被俘了还是死于乱军之中。
眼下诸路唐军齐至,李璟的镇国军封锁了紫河对岸,又占据了单于都护府,沙陀人再想往西撤,经由白道越阴山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李克用就算想战,也只能被迫的和唐军在这块河滩平原上决战,连个防守的城池阵地都没有。
李克用现在毫无斗志,想要继续打,可军无存粮,前无出路,怎么打?
可让他投降,他又心有不甘。
这天晚上,从紫河的对岸,突然一支队伍直冲过来,后面紧跟着一队骑兵追杀。最后这队骑兵被逼到了紫河岸边,直接跳入了河中。
李克用得报,连忙派了一些人划了十几条船前去接应。最后从河中捞起了十余人,其余人不是被杀就是已经淹死了。
“是嗣源,大人,是嗣源!”李嗣恩激动的向李克用大叫,背着李嗣源一路冲进中军大帐。
李克用一见,果然是义子李嗣源,也不由的惊讶万分。“快,给他拿衣服来,另外加加个火盆!”这样的正月天,河里都是冰凌,一般人掉进河里就没救了。
又是换衣服,擦身体,又是加火盆,好一会功夫,李嗣源才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李克用,李嗣源不由的流出了眼泪,这一路来,他带着三百骑穿过金河,一直向东行,一来还想寻找机会救李国昌。可李国昌被押在单于都护府中,根本毫无机会。李嗣源便又来与李克用汇合,通报刘氏的情况,另一面,也是要来与李克用共进退。
看着李嗣源李嗣恩李嗣本三个义子,李克用感动万分。听到刘氏现在由李嗣昭保护着已经先一步撤入了阴山之北,找到了鞑靼人取得了一块庇身之所,也不由的高兴不已。
这几天沉沦颓废,让他一度意志消沉,可是现在,他却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夫人也知道大人被困于此,夫人让我告诉大人一句话,壮士断腕。该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李嗣源紧紧的裹着一件狼皮袍子,身体依然不断的打着颤抖。
“壮士断腕?”李克用揉着那只独眼,目光发怔。
“大人,眼下情况,带着那一万五步兵,是绝逃不掉的,关健之时,只有甩掉他们,带着五千精骑才有机会离开。”李嗣源劝道。
李克用心神一震,水陀人现在就剩下这点人了,如果再甩掉这一万五千青壮,那沙陀人还剩下什么?仔细想想,夫人说的也对,继续留下,最后一个也逃不掉。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
“可是眼下形势,唐军四面包围,我们从哪逃?”下定了决心,现在最关健的就是如何行动。
李嗣源牙关上下交战,端过李克用亲兵递上来的一碗热茶,几口喝下,身体终于舒服了许多。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来时我经过镇国军的营盘,镇国军兵马不是最多的,可他们的防守却是最严密的。三百骑冲过来,最后只活了十余人,要不是大人接应,一个也活不下来。要想突围,北面不可行,一来镇国军十分强悍,二来北面的紫河上的浮桥都烧掉了,我们没有船只无法迅速过河。现在天气虽冷,可紫河上却还是冰凌,一时间根本不能直接过河。”
“来时夫人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夫人的意思是,我们从南面突围。”
“南面突围?”李嗣恩大吃一惊。“就算真的能突出去,可是越往南,咱们不是越回到唐军的包围之中了吗?还怎么过阴山?”
李嗣源的手指向地图,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他的手指从现在的紫河南岸往南划,回到朔州难道经过岚州,最后到达黄河东岸的合河津,进入到了黄河西岸,最后沿着黄河横划,最后指向了天德军,最后从那里北渡黄河,一直指向阴山以北。
李克用也不由的吸了一口气,这可是一个巨大且艰难的行军路线,经过的州就得有六七个,数千里之地。但是转而一想,他都想不到,唐军能想到吗。如果唐军也想不到,那岂不是能成功。现在朔州、岚州、乃至到振武、天德、夏绥几镇兵马都在紫河一带,本镇都很空虚。如果他们走这条路,不但可以避免和唐军正面硬打,而且路上还能有补给。
“好,就走这条路,拼了!”李克用一拍桌案,独目中冒起一股凶光。“嗣恩,去把叔父叫来。”
李克用的叔父自然百李友金,沙陀都督李友金眼下是大营中李克用以下的第二号人物。李友金和盖寓一起到的,两人之前也正在商议防御等事务。
李克用开门见山的把准备南下突围的计划说了一遍,李友金点头同意。
“不过此事还有一个麻烦。”李克用皱了皱眉头,“克用想请叔父大人帮这个忙。”
“有什么需要我这把老骨头的,尽管说。”李友金没有客气。
李克用目光盯着李友金:“我希望由叔父来带领大营一万五千步兵,今夜之时向南面郑从谠的中军步兵大营发动攻击,掩护骑兵突围。”
李友金一下子怔住了,沉默无言。
“叔父,沙陀人能不能躲过灭族之祸,就看拜托你了,一万五千步兵,必须有一个德高望众之人指挥,不然,无法掩护骑兵突围。这个人选,只有叔父能胜任。”李克用继续道。
这是要让他去送死啊,李友金再大度,这个时候也无法轻松答应下来的。
场面一时僵住,盖寓见状,连忙出声道:“其实,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