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迟意浓的提议有点茫然,但是白晴明最后还是换衣服去了。
这身衣裳都穿了一天了,换换也好。
这样完全没有抓到重点的想法。
对此,迟意浓表示:你洗了脸就好。
虽然因为颜值高底子好的缘故,就算是画着泪妆的时候白晴明也很好看的。不仅不显得女气,反而更加的凸显出了那一份平时被阴阳师气质所压下去的妩媚之感。而当他微笑起来的时候,展现出来的便是一眼看过去能够让人屏住呼吸的那种美丽。
但是,终究和从前相差太多。
迟意浓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妥,管的也未免是太宽。白晴明要用怎么样的外表出门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只是从前认识的朋友罢了,她又有什么立场来干涉他在穿着打扮上的自由呢?这些本是白晴明自己的事情,她这样强行横插一手,原因仅仅只是自己看不习惯——
“果然,我也应该去找祈年看看了吧?”
这样自语着的少女仰脸看着庭院之中的那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神色空茫的近乎于空白。
然而在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之后,那一点茫然便迅速的消失了。
迟意浓回过头去,对着手拉着手走过来的神乐和八百比丘尼露出温柔静美的笑靥:“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晚姐。”说话的是神乐,面容精致的宛如人偶一般,也如同人偶一般透着器物之冰冷的的女孩说道。她看着迟意浓手中拿着的那把红伞,虽然声音里带着一点疑惑的意味,但是神色却依旧是不见波澜的沉静,没有半点变化。“晚姐拿着伞……是给晴明的吗?”
“啊,是这样没错。”迟意浓说得十分自然,“毕竟家里只有一把伞嘛,不够用。所以晴明就来找我借伞啦。”
神乐重复了一遍迟意浓的话:“借伞?”
“是呀。”迟意浓点头,“神乐你这次出门可以不用带着伞啦。”对上女孩平静之中透着困惑的目光,迟意浓笑着解释道:“鹃啼红很大,两个人撑也是没关系的。神乐你还小呢,像是打伞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晴明来吧。”
八百比丘尼掩唇而笑,突然有些同情晴明先生呢。
总是被差别待遇这种事情就不说了,连神乐都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但是被他所全心爱慕着的这位少女,对他的感情,却还是懵懂不知啊。
简直就是真实版本的:我想追你,你却把我朋友。
预言巫女真心实意的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原因的话,大概只能够说迟姑娘实在是太迟钝吧。
一点儿都没有愧对这个姓氏呢,迟姑娘。
“迟姑娘当真是很喜欢神乐呢。”连这种小事都考虑到了,还顺手将打伞这种事情推给了晴明先生。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被想到。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大概,也能够算是一种成功吧?
迟意浓对着美丽的巫女露出一个笑容,语气轻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神乐那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她呢?”
“迟姑娘说的也是。”预言巫女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像是神乐这种又可爱又乖巧还很有天赋的女孩子,的确是很讨人喜欢的。不仅是迟意浓,八百比丘尼也很喜欢她。
然而现在并不是讨论神乐有多么的讨人喜欢的时候,八百比丘尼问道:“晴明先生呢?”
“换衣裳去了。”迟意浓答道,“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能够过来了吧。”
“啊,原来是这样个样子的吗?”手持法杖的扑地巫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让迟意浓看的有点儿奇怪。然而还未等迟意浓弄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八百比丘尼便已经拉起了身边的神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了。“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先和神乐到门口去等晴明先生好啦。待会儿晴明先生过来的时候,还要麻烦迟姑娘帮我们转告晴明先生这件事情啦。”
中途的时候神乐似乎还想要扭过头来说些什么,只是在八百比丘尼同她说了话以后,就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正在原地疑惑的迟意浓自然不会知道,八百比丘尼对于神乐所说的话是:“神乐,不想帮晴明先生一下吗?”
神乐:“嗯?帮……晴明?”
“是的哦。”八百比丘尼笑容十分美丽,“让晴明先生和迟姑娘有个独处的时间吧,再怎么说,能够多说几句话,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于是神乐就被这样的说服了。
而正在目视前方认真走路的小姑娘,自然不会知道身边美丽圣洁的巫女在侧过脸注视着那站在樱花树下的纤细身影的时候,脸上露出来的奇异的表情。
宛如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了无声的言语。
就此完全的沉浸在甜美的爱恋之中吧,晴明先生。
和,迟姑娘。
多么有趣的事情啊,爱着那女子的阴阳师,和爱着从前的安倍晴明,却完全没有将现在的阳之晴明和安倍晴明混做一体,将爱人的善之化身以友人态度相待的女子。
仅仅只是两个人就能够上演出这样荒诞场景来引人发笑,如果再加上一个人——假如,将此时正在黑夜山之中的那位阴之晴明也拉进来的话,那该是如何有趣的画面?
脑海之中涌动着种种念头,但是表面上的时候八百比丘尼依旧保持着那种温柔沉静的仪态,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不对。
一直在身边的神乐不会注意到这些,而能够发现不对的人——
八百比丘尼对着急急赶来的阴阳师笑道:“晴明先生。”
他才刚刚赶到。
“抱歉,我来晚了。”穿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阿诺,这可不是什么大错哦,晴明先生。”八百比丘尼笑着摇了摇头,漂亮的眼中藏着几分狭促,令还很纯情的阴阳师终于没控制表情,红了脸。
而另一边,神乐正在和跟在白晴明后面走过来的迟意浓告别。
“那,我们就说好啦。”迟意浓的手指和神乐的勾在了一处,和白晴明比起来,她实在是要好上太多了。莫说是如同他一般气喘吁吁,迟意浓连呼吸都没有变过一点。她笑盈盈同神乐做下了约定:“神乐要好好地回来,而我,就在这里等着神乐回来,好不好?”
神乐:“好。”
“我要第一个看到晚姐。”
“那我就等神乐第一个回来啦!”迟意浓道,直起腰身的时候,准确的把拿在手里的鹃啼红塞到了走过来的白晴明的手里。“神乐就拜托你了,晴明。”
“我会找好照顾神乐的,迟姬。”
观众八百比丘尼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收回前言了。
这种场面……为什么让她想到了要分开的一家三口呢?
家长是迟意浓和白晴明,至于女儿,当然是神乐无疑。
——不。
八百比丘尼很快就发现,神乐其实不止是女儿。
断桥的事情解决的很快,雨女的遭遇固然可怜可叹,但是他们这些局外人除了叹息几句之外也没什么能做的。倒是在回去的路上,因为雨停了而不用打伞的神乐一路走在最前面,将拿着伞的白晴明抛在了身后。
然后第一个冲进了房子里。
等到八百比丘尼慢悠悠的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神乐欢快的埋进了迟意浓的怀里。
白晴明还差了几步。
微妙的争宠既视感——看起来迟姑娘也很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呢。
迟意浓:不,什么红颜祸水啊!
明明我都快要和这个晴明吵起来了好吗?
至于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迟意浓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况,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那句话戳到了白晴明的爆点。
“换个称呼吧。”
“你从前都是喊我七娘的。”
在神乐和八百比丘尼离开以后,她就只是说了这么两句话而已!
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啊。
迟意浓看着眼前青年难得显露出如此显而易见的不快的脸,只觉得心累。
该说果然不是最开始的挚友了吗?虽然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已经能够确定白晴明的三观很正常性格也没问题,但是终究还是不怎么熟悉具体的情况。如果是安倍晴明的话,如果现在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安倍晴明的话——迟意浓觉得自己大概还是能够猜出来好友到底是在气什么的。
然而现在露出这种表情的是迟意浓并不如何熟悉的白晴明。
才认识几天而已,就算他是我熟悉的好朋友的切了自己以后的产物,也不可能有多么的了解啊!
迟意浓觉得自己有点头疼,连带着脸上也没忍住露出了一点儿倦怠的表情来。
然而这表情落在白晴明的眼中,却被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不是安倍晴明。”银白发色的青年语气郑重,近乎于一字一顿的说道。
迟意浓的目光落在他领口处露出来的哪一点颜色清爽的浅青色里衣上面,一边发呆一边说话:“你想太多了……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你顶着一张和安倍晴明一模一样的脸用着他早就不用的称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