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好处。"李治笑呵呵的看着李格:"钱,你喜欢不喜欢?"
李格想了一下道:"当然喜欢。"
这还用想,李治不得不鄙视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才道:"不只是钱,关键在于,我们需要打破这些,方能创造一个新世界!额,我的意思是,要革除历朝历代的弊病,钱反而是次要的东西,这下子,你懂了吧。"
李格,其实觉得目标不目标甚么的,不重要,反正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巴不得天下大乱才好。
这才是年轻人最大的愿望。
接下来,粮价暴跌,终于开始让许多人,恐慌了。
至少韦家,现在就很,忧虑焦心。
韦家在长安有两处粮仓。
去年碰到了灾情、虽然粮食减产,可因为当初把城西的土地卖给了晋王府,换来了不少的粮食,若再加上今年高产作物丰收,韦家这数百上千人口,就这么一些嘴,如何能吃得了这么多粮?
而存储粮食,本质上也是需要成本的,而且,若明后年一旦粮食年年丰收,尤其是这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推广后,可以预期,未来所需存储的粮食将会越来越多。
这就令韦家家主韦玄祯开始头疼了,因为他现在面对一个极难选择的一个大难题。
王仁义站在他面前,哭丧脸。
"东主,庄子那边已经催促东主尽早做决定了。
说是,说是,若是不早做决定,将来,只怕,只怕要出大问题。
来年的粮食,就无法存储了啊。而且,这粮仓必须大扩建,所需的人力和钱粮,只怕也不是小数目。"
是啊。
明年……
明年收了粮,又该怎么办?
现在粮价已经跌到了谷底,明年全大唐的粮食产量将会更高,那么明年的粮价,一定会糟糕到底。
家里有这么多土地,每年能种植出这么多粮食出来,又舍不得拿出去贱价卖出,那就只能继续存储。
要存储,就必须建新仓,而这,统统都是,要钱的。
韦玄祯大为头痛:"不如明年的时候,将陈粮卖出一些?"
"不可。"王仁义摇头:"现在的粮商都不肯收粮了,他们卖都来不及呢,若是真要强卖,只怕这价格,还不够咱们雇佣人力耕种所得来的好处呢?"
韦玄祯,火大上脑,烦躁不已,"这仓建了又花钱,不建,粮食又要烂在地里,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可恶的李治,若不是他弄出那高产粮食,韦家何至如此。"
王仁义就不吭声了。
因为他已经算计过了,李治这是阳谋而非阴谋,反正二熟稻、红薯等高产粮食是弄出来了,难道朝庭推广高产作物也有错吗?
现在全天下,谁敢说一句搞出高产作物这件事的不是,一旦说了,只怕陛下都不会轻饶你,便是天下万民,也要一人一口吐沫将你淹死。
人家,这是做,善事,惠及天下、后世的大善事!
可若是你咽不下这口气,你说这高产粮食作物,我偏不种。
可问题又出来了,你不种,别人种,这结果会是甚么?
这样一算,竟然是,横竖都吃亏。
谁会想到,这原本能牟取大利的粮食耕种,现在却是越种越吃亏了。
不过这也只是对世家大族而言,而对于普通百姓,却是不会吃亏的!
因为草根百姓人家本来就没有余粮,都是自给自足,可将来一旦种植上这高产粮食作物,只需一点土地便足够养活自家几口人。
韦玄祯倒吸一口凉气,蓦然哽咽。
"祖宗留下这么多祖产,如今,却要败在老夫手里了,这李治,害人不浅啊,老夫、老夫,咽不下,这口气!"
王仁义道:"东主,还有一件事,也是庄子里报来的。"
"又有甚事?"韦玄祯怒喝,他挑起眉毛,感觉一定又是坏事。
王仁义道:"听说,许多庄农都在闹事,说是现在粮食不值钱,庄子里雇佣他们耕种,他们希望不分粮,而是用钱来支付雇佣报酬。"
"他们想得倒美,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美事?"韦玄祯破口大骂。
现在大家都清楚,铜钱值钱,因为市面上粮食多,而且未来的粮食只会更多,那么未来这粮食就不值钱了。
于是,那些佃户,理所当然,不希望帮自己的地主耕种时收到的是口粮,当然希望用钱来雇佣他们。
佃农们虽然愚蠢,可这种愚蠢,只是在长远见识上,终究他们不读书,也没见过更大的世界。
可是,在眼前利益面前,他们还是精明的,现在傻子才为粮食耕种呢,就是要你给钱,紫铜的那种钱。
王仁义苦着脸道:"学生只怕,将来他们要闹事啊,就算不闹事,将来只怕有许多人要逃走,现在他们情绪很激动,派去管理的几个人,现在还能维持住局面,可一旦时间长了,就,……。"
不用王仁义说下去,韦玄祯,已经脸色,惨白!
好嘛,真是所有问题都一下子,暴露无遗了。
"这李治,还让不让人活了?"韦玄祯心情越加暴躁,又破口大骂:"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啊。"
猛的,韦玄祯蓦然想起了甚么,忙道:"我那侄儿,韦节荣,当初他说卖地,现在想来,也未必没有道理。"
此时,韦玄祯竟然想到了那个傻乎乎的侄子,蓦然有点,后悔了!
若是那个家伙刚从格物学堂回来,就叫嚣要卖地,若是当时不是处罚他,而是听他的话,……。
若是那个时候卖出第一批土地,趁着地价还不错的行情,换来一大笔钱,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个家伙,看上去傻乎乎的,可实际上,……。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
"东主,你是不知道,那韦节荣,早就将自己的私地卖了。"王仁义道。
"甚么?"韦玄祯瞪大眼睛。
韦家的土地有两种,一种是供韦玄祯这样的一家之主供给的族地;
不过其他各房虽然没有分家,却也会拨发一些土地给他们;
这就是二种土地,它叫私地,数目大致会在数百亩至数千亩不等,比如韦玄峥和韦节荣父子所在的六房,就有七千多亩私地。
韦玄祯大惊:"他家何时卖的?"
"还不是那个小疯子因为口口声声要所有人卖地,在宗祠里挨了家法,回去之后,便像疯了一样,非要说神嘛加油、努力、奋斗,还说地是不能留了,要卖地。
他爹韦玄峥自是不肯,他便要上吊寻死觅活,东主你也知道,那六东家是甚么人,他是将自己儿子当宝贝的。
一见儿子如此,便甚么都顾不上了,竟真的将他们六房的私地统统都卖了个干净。听说……"
说到这里,王仁义吞了吞口水,羡慕:"听说卖了一个好价钱呢。"
"这个畜生啊。"韦玄祯大骂:"他卖地居然也不叫上老夫!"
"东主,这?"
韦玄祯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于是改口:"这个小畜生,他是仔卖爷田不心疼啊。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该卖出一些。"
"不可。"王仁义摇头:"此时不是最好时机,这几日,土地的价格已跌了一成多了,若是这个时候卖,只怕要吃大亏啊。
何况韦家这么多年来积攒了这么多土地,这是韦家立业之本啊,东主,要三思。"
韦玄祯一听,慢慢冷静,顿了半响,道:"对,对,这个时候,一定不可卖。若是卖了,就真是不肖子孙了,就和那六房一般。王先生真是金玉良言,老夫差一点糊涂了。"
王仁义立即露出了睿智神色,他深谙一个道理,在自己东主面前,自己是不是睿智,不重要,一个人想要找到一份不错的差事,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显得,睿智。
果然,韦玄祯只看到、他那意味深长、智慧淡定的模样,心里就淡定了,这情绪,传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