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道:"老余放心,父皇是明君,岂会让他的小九子,被那隔壁姓王的欺负,父皇早就收拾他了。"
老余听罢,乐呵呵道:"原来如此,倒是吓了老夫一跳,无事便好。"
他捋捋胡须,回头吆喝。
"快,都将刀剑收起来,我们是有阀阅的皇族,讲的是诗书传家,不要动辄喊打喊杀,别人要笑话的。"
一群老兵便各藏了兵器,没事人一般作鸟兽散。
老余还想说点甚么,李治却说饿了,于是便挥挥手:"去吧,去吧。"
李治却是悲催难过,科举之后,他乐呵呵修书给那七个读书人,深情召唤他们来府上一叙;
终究是格物学堂里第一批学员,昨日他们以格物学堂为荣,他日格物学堂以他们为荣,学堂的荣誉第一啊!
可哪里能想到,这七个读书人回了书信,不约而同,都称病了不能走路。
卧槽!
这是人干的事吗?
养你们两月,人人吃的肥头大耳,平日也没少谈心,噢,现在过了河,就想,拆桥?
岂有此理,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
李治气得半死,又过两日,朝廷发文,预备,放榜。
放榜也是李治提的建议。
这也是防后世明清所为,科举出了结果,结果揭晓之时,还是要热闹一下才好。
皇榜张贴出来,大家围看,高中者,值得夸耀,落榜者,得到勉励,这是好事嘛。
放榜地点,就在承天门!
此门是连接皇城与长安,出入宫禁的中轴门;
承天门外,就是著名横街。
这横街,就等于御道;
此处开阔,位置也显要,在此放榜,足见皇帝和朝庭对科举高中者的重视。
选定吉日,便有宦官知会李治,后日去承天门城楼陪皇上观礼。
因为放榜意义重大,无数百姓观榜,而皇帝与百官登上皇城城楼,热闹一场,不香嘛。
李治还惦记着和父皇赌约呢,便在心里默默碎碎念,但愿都能中、都能中,我大唐,公正、公平、公开!
奶爸给的名单,还会,有错吗?
李治很期待,但两天时间,似乎很难熬,李治便掐着时辰,终于熬到,当日清早!
李治早早起来洗漱好,匆匆换上王袍,晴儿摆弄李治一番,穿戴打扮一新。
大清早,李治就骑车出了门,天色还早;
骑到宫门外,果然见许多文官武将都来了,李治便随着人流走,身后有人猛拍李治的肩。
这手如蒲扇,力道极大,吓得李治以为是来寻仇的,身子一哆嗦,下意识要大叫。
回头看,果然,来人果然是来找他李治,寻仇的。
这人龇牙咧嘴瞪着他,正是甑山县公,郝相贵。
李治身后的薜仁贵警惕万分瞪着他。
李治定定神,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郝相贵眯着眼,眼掠锋芒,却道:"晋王殿下真难寻。"
于是李治气势汹汹为自己壮胆。
"我大唐是讲王法的地方,甑山县公请自重。"
"老夫当然自重。老夫又不敢打你,你怕个甚么,只是和你打个招呼。"郝相贵咧着大嘴道。
说着,瞪了李治一眼,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是不能拿李治怎么样。
可郝相贵现今为滁州刺史,当初归附李渊时,也曾提过大砍刀从街头杀到街尾;
这开国县公的爵位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拿命拼出来的。
所以他面上,常带杀气。
李治则诚恳道:"不知处俊可好,我很想念他。"
其实原本历史上,郝处俊和李治的关系就很铁,李治接了李世民的班后,郝处俊便官运亨通,最后还作到宰相。
而李义府呢,李义府很早就是晋王府的人,即很早开始,李义府就是李治的部下。
郝相贵,龇牙咧嘴,死死盯李治,眼神要喷火花,差点没有憋住,怒火,恨不得拍扁,李治脑袋。
可他还是忍住了,喘着粗气言道:"不劳挂心,吾儿与晋王没瓜葛。"
李治耸耸肩,郁闷怅然:"世人多误我!"
说罢便钻入人流。
此时,李世民已是身穿龙袍摆驾而来!
城门楼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恭候御驾。
百官朝李世民行了礼。
李世民含笑,言:"科举放榜,堪为盛典。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朕登极数年,殚精竭虑,心中所念,便是希望朕身边,多一些贤才为朕分忧,让天下英雄尽入朝堂。"
姚公公为李世民斟茶,李世民抿一口,又笑:"说起来,朕与人还有一场赌约呢?"
众臣,静谧倾听。
听李世民突的说赌约,都惊异,皇帝还打赌啊,跟谁?
于是许多人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那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听到“看尽长安花”这句诗,便相互对视一笑,心里暗绰绰地想。
陛下又开始,表演了。
皇帝可没有,如此才华,这一定也是如这皇榜和赌约一样,是李治专门说给皇帝的,陛下今天又拿来,显摆。
不过小李治还是飘了啊,你怎么就能举荐七人呢,唉,终究,还是个,小孩儿。
李世民抬眸,目光搜寻到角落里的李治。
他看着李治,甑山县公郝相贵眼睛也从未离开过李治,这令李治感觉自己被贼盯上了,鸭梨山大。
李世民哈哈大笑:"小九儿,你来,你说,朕说的是不是。"
皇帝岂可与人打赌,如此儿戏,就有御史跃跃欲试,想要上前进谏,纠正。
可李世民四顾无人,只盯着李治!
李治硬着头皮、无奈道:"是的,儿臣记得,是有一个赌。"
李世民继续笑言:"诸卿肯定以为朕与晋王在儿戏,这个赌,恰好与今日放榜有关。
若是李治所荐七个举人,有一人高中,朕便充许他随大军出征吐谷浑。"
众臣一听,大笑。
鬼知道那七人是神马货色,进士科有这么,好考吗?
不过,七人,中一人,说不定还真让这小子走鸿运蒙对一个呢?
李治有点懵,赌约好像不是这样,这标准还,降低了。
令李治更始料不及的是,李世民继续道:"可若是这七人没有中,晋王便承诺,要给大军捐三万套冬装。"
李治急了,下意识就说,"我,我没这样说过。"
父皇,你这脸还要不要了,我有这样说过吗?
这个坑有点,大呀!
还是低估了父皇脸皮厚,早知如此,就该,签字为据!
李世民面带微笑,见李治否认,也不气恼,笑吟吟言。
"是吗?也许是朕记错了,朕年纪大啦,精力大不如前。
可怜朕是白高兴了一场。也罢,就当没有这个赌约吧,哎……"
一声长叹,便装出一副中年人常有惆怅。
那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听了,便晓得,这皇上果然又是在,压榨,小九子;
不是去吃猪肉占点小便宜辣么简单了,而是起心动念,改成贪婪,压榨!
大唐进士科,考中之难,有目可睹,莫说七人中一人,便是这届全部进士都不一定能取,七个名额。
所以,这个赌约是,皇帝稳赢!
小九子肯定,输!
这下子九皇子又要,大出血!
李治无奈无语。
眼见所有人目光看着自己,李治蓦然有一种,好像自己在犯罪的感觉。
李治便打岔:"咦?"
长孙无忌即咳嗽一下道:"晋王,不要发出怪声,小心君前失仪。"
李治便道:"长孙相公明鉴,我之所以如此,说来也巧,经父皇提醒,我还真想起来啦,是有这么一个,赌约。"
李世民听罢,浓眉扬起,一脸喜悦:"你若是忘了,也不打紧,朕只和小九儿你玩笑而已。"
李治正气凛然:"父皇,儿臣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世民莞尔一笑。
为了钱,他是愁白了头发啊,吐谷浑越来越不安分,若是不给予痛击,只怕一入冬,各处边镇百姓便免不得要遭屠戮。
朕是为了天下苍生而赚小九儿手里一些小钱钱,也罢,等国库丰盈,内帑充实后,再寻由头赏还他便是。
想到这些,李世民心里就悲伤、悲愤,没钱,皇帝也难!
李世民心里千回百转,却不露声色,环顾左右,问:"不知在此,有多少人,子弟参与科举?"
他一声询问,立即有数十个大臣站了出来,也包括了同样和李治站在角落里的甑山县公郝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