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城军营,主帐中,冯骁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满脸歉意而又愧疚地看向肖令雪。
自己,自己竟然直接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令雪的处境不是会变得更加艰难了吗?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嘴快,这军营中,对令雪虎视眈眈的人,难道还少吗?
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在场的一众人,除非有谁是耳朵聋了的,否则对冯骁禹嚎的那嗓子,该才会听不见,他们不说话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惊人。
见众人脸上还余留着不可置信,肖令雪便“艰难”地支起身子,对着冯建军躬身行了一礼。
“抱歉,冯将军,我找到九公主的时候,遇到了一头发狂的妖兽,九公主被掳了去,我,也因此身受重伤,全身修为,就此散尽。”
言罢,在场众人心头皆是一惊,若说刚刚冯骁禹说的话他们还心存怀疑,但如今这正主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
但出于谨慎,在场大部分人还是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开始对肖令雪探查起来,肖令雪也不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任由他们检查。
反正自己这个模样至少要持续一个月,以这些人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探查得到自己身上的噬魂蛊的,这散尽的修为,他们有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见肖令雪如此坦荡地任由众人探查,冯建军眸色微闪,也暗暗运起神识,朝肖令雪探查过去。
肖令雪没了修为,神识虽然是不能再用了,但本身的反应力也不差,准确地捕捉到了冯建军微变的眼神,心中暗暗冷笑,这里面的,都是些老狐狸呐。
经过自己的查证,就算有人对此还是持有怀疑态度,但自己亲自查验的事情,还能有假,再说了,在场这么多人,查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话,那这事情,就是真的了。
对肖令雪突然丧失修为的事情感到很吃惊,但大部分人对此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将军府唯一的嫡子修为废了,将军府就相当于失去了自己的继承人,就算肖剑执意将自己的位置留给肖令雪,到肖令雪上位的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人戳圆捏扁的份?
皇上,怕是也可以为此少些忧心了。
将众人各异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肖令雪便再也没有心思花在这些人身上,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曾经的“天才”沦落为废材的消息,怕是就会传到皇城中去,自己,等着就好。
因此,肖令雪便直接眼皮一翻,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直直晕了过去。
这人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晕就晕?回来有时间洗澡,洗澡的时候怎么就不晕呢?
肖令雪:我乐意啊,你管我?
棋儿:公子,你演的那么好,怎么不直接去戏台子上啊?不然今年的首旦,绝对是你。
。。。。。。
数里之外的皇城中,一名妇人坐在高耸的宫楼上,妇人容貌姣好,四十左右的年纪,却看起来好像三十出头的模样,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妇人一袭墨绿色衣袍,上面精致的绣花将她肌肤衬托得很是白皙,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怯怯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夕阳落下,在妇人身上笼罩住一层薄薄的金光,煞是好看。
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般美景,妇人只是眺望这远方,眼中的忧思浓浓,不知道是在思念远方的谁。
宫楼很高,几乎可以将整个京城揽入眼中,站在楼上,可以看见集市上正准备收摊回家的人儿,也可以看见成群结队跑过的小孩,不知是撞到了哪家的摊子,被摊主抓住好一顿责骂。
妇人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名被逮住的孩童身上,眼中漾出了一抹温柔之色,自己的孩子,又在什么地方呢?
忽地,身后有人在自己肩上披上了一件披风,为她遮挡住了宫楼之上略显冰冷的丝丝微风。
“婉容,在想什么?”
男子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轻摆了摆手,原本侍候在妇人身后的两名侍女便应声退下,空留两人站在高高的宫楼上。
墨婉容面上的表情在听到男人声音的瞬间便变得冰冷,将披在肩膀上的披风放开,绣着一龙一凤的披风便落了下来,落在光滑的石板上,无声无息。
看着墨婉容如此动作,阮霸天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转瞬便恢复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却是没有在为墨婉容披上。
也许,她只是不喜欢这披风。
“几天后,我会下旨,将令雪召回京。”
阮霸天语音刚落,墨婉容便立刻转过身来,神情有些激动地看着阮霸天,但转瞬又立刻冷静下来,抬头看向远方。
“你又想做什么?”
“婉容,在你心里,我难道就不能做一件能让你称心的事情吗?”
墨婉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远方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夜市,就要开始了呢。
“阮霸天,你将我与剑哥分开,是让我称心了?将我与令雪母子二人分离,是让我称心了?将我困在皇宫之中,是让我称心?”
一串质问下来,墨婉容的表情逐渐由冰冷变成愤怒,再从愤怒转为淡然,有些事情,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看到情绪有些波动的墨婉容,阮霸天心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这是自己深爱着的人啊,但却因为自己迟了一步,就将他与她的关系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是,自己绝对不会放手,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抢过来就是!
“肖剑的儿子会回来的。”
闻言,墨婉容面上没有丝毫其他的表情,径直走下宫楼,守在宫楼底下的侍女见状,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跟在墨婉容身后,消失在拐角处。
皇上,或许真的有些可怜。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人儿,阮霸天眼中染上了一抹落寞之色,为什么,自己想要得到的,老天总是不愿意给自己呢?
。。。。。。
没有给肖令雪太多等待的时间,三天后,京城的圣旨便一路传将到了远在天边的安和城中。
翌日清晨,肖令雪盘坐在床上,吐出一口浊气后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自己体内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因为巫蛊之间的相互“厮杀”,导致自己体内有多股经脉都已经断裂,虽然有神魂的加持,不多时便会好起来,但断裂的毕竟是经脉,不说主脉断了多少,就是连丹田都已经被伤到。
自己体内的这只噬魂蛊完全就是一个*,糟糕的是,你还不知道它到底会何时爆发,缓缓从床上坐起,肖令雪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脚。
这几天自己完全是无事可做,自己在一些人眼中,早就已经变成了废物,一个经脉竟断,全身上下使不出任何力量的人,何必再给他好眼色看?
懒得去理会这些左摇右摆的人,肖令雪就干脆不再出去,一直待在营帐中,一待就是三天,期间冯骁禹和邓老来过一次。
邓老亲手为自己把脉,但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便离开了,多好的一个人儿啊,怎么好端端地就被废了呢?守在门口的棋儿便快步走了进来,简单的洗漱过后,肖令雪便再次被巡防的士兵带到了主帐中。
此时的主帐中早已不似前日那般,除了主将和几名副将外,便再没有其他军营中人,只不过,首座边上,站着的不是冯建军,而是一名身着一袭暗红色宽松衣袍,头戴黑色帷帽的太监。
见肖令雪终于过来了,站在首座边上的太监眉头轻轻蹙起,这肖公子,还真是好大的阵仗呢,皇上颁下的圣旨,竟敢叫他们等着他来接,嚣张,真是嚣张至极!
但现在,自己还是得先把皇上交代的任务给完成了,否则,等待自己的,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肖公子,皇上听闻您经脉受损,特地叫咱家带太医前来给您看看,还请肖公子配合。”
瞥眼看向站在这太监身后的一名灰袍老者,肖令雪嘴角轻轻勾起,自己配合还好说,若是不配合,这四周将主帐围得严严实实的暗卫怕是就会出来弄死自己了吧。
这狗皇帝,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是真的成了个废物,还真是下了好一番心思呢,连皇家的暗卫都派出了这么多,自己是不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呢?不然也太浪费了人家为自己布下的陷阱了吧。
肖令雪走上前来,冲着面前的大太监轻轻一笑。
“皇上体恤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我一个小小将士,怎么敢不‘配合’呢?可是,”
忽地,肖令雪话风一转,看向大太监的眼神猛然间变得冷厉非常。
“我若是不配合呢?你又待我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