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应该推开方凯文,但我的手却反而抱紧他……
允许我最后一次放纵我的感情,就让我最后一次亲吻我的爱人,我要彻底将他的气息封存在我的身体里。
只是我的眼泪很不争气,它们在拼命地往外流,吻到最后,我们纠缠的唇齿里已尽是泪水,咸而苦涩,就亦如我的心……
我推开他,我把脸转向窗外,指尖飞快抹去泪水,
“凯文,我们分手吧……”撕心裂肺的话终是逸出我的口。
方凯文的身体僵硬了,他缓缓放开我,他的声音里溢满不可思议,
“宝贝,你知道你再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不,我是真的要与你分手……”我深吸一口气,“并且,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与你见面……”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不是不见,是不能见,不敢见,见了,我的心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跑,可我不能这么做,我要给简涛一个完整的妻子,她的心和身体都将属于他。
我在痛彻心扉地说着无情无义的话,然,方凯文不但没生气,反而他在笑,他像是看一个赌气耍脾气的孩子,他疼惜地转过我的身子,他的薄唇触摸着我的额头,
“宝贝,你在撒谎,你离不开我,你看你的眼睛一直在流泪,如果你舍得离开我,你又为什么要哭?既然离开这么痛苦,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这个男人总是能穿透我的血肉看到我的心,只是我不能再给他希望,给他希望就是在给我自己希望,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扼杀自己的希望。
我不得不再次推开他,“我承认我对你还有依恋,让我忘记你一时还很难,但凯文如果我现在已经是简涛的妻子,你还会认为我是在撒谎吗?”
尽管这些语句在我腹中组织过千万遍,然,真正说出口的这一刻,我的心还会痛,我的声音还会颤……
方凯文的笑容僵滞了,他眸光愈发凝重的看着我,他在思虑我的话有几分真?
突然他抓起我的左手,我无名指上的婚戒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我从来不戴手饰,他能读懂那戒子的含义。
我稳住慌乱的心跳,我在下最后一记猛药,“我和简涛已经领了结婚证……”
我太了解方凯文,他固执而疯狂,我惟有狠心断了他的后路,他才肯放弃我。
方凯文紧攥的手指骤然加力了,我痛得咬住嘴唇,他的五指仍然在收拢似要捏碎我的腕骨,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然,他一个收力将我撞入怀里,销魂的嗓音溢满愠怒,
“我苦苦等了你十天,我寝食难安地等待的结果就是你跑来告诉我,你背着我嫁人了?宝贝,是你让我相信你,你要自己解决问题,可是我相信你的结果就是彻底失去了你吗?”
我心痛难忍,我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我的泪水断了线一般砸落下来,“对不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可能会接受?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是冰做的,它不会痛,它可以任你欺骗,或许你还天真地认为我这个人很伟大,伟大到能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
方凯文猛然甩开我的手,他利落地推开车门,他的长腿已然迈出车外……
我意识到他要去做什么,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死死地拖住他的腰,
“我求求你,不要去……方凯文,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在害怕什么?”方凯文回眸冰冷地瞅着我。
我放声痛哭,“简涛他还在生病,他病得很重,你不能再刺激他,我已经害得他生不如死,我求你,不要去……”
方凯文终于愤怒了,他抓起我肩头,“你告诉我,你眼里就只有一个他吗?那你把我又当做是什么?每次他回来,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划清界线,现在他生病了,你又轻易地把我们的感情弃之如敝屣……
……那我问你,是不是我现在生病了,你也能用结婚来慰藉我?你从没想过我才是那个生不如死的人,我爱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把整颗心掏出来给她,她却来告诉我,她不要了,她已经结婚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语言匮乏的只剩下这三个字,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情感的罪人,伤害了一个又一个,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对不起……”方凯文长指钳起我低垂的脸,他的眸光如炬。
就在我以为他要质问我时,他却猝然攥住我的唇,他愈吻愈烈,吻得极尽疯狂,吻得我几度窒息……
“不要……”我痛呼出声,但已经晚了,方凯文凶狠地咬破了我的唇,我痛得心都在颤抖。
他是故意的,他在我的唇上留下伤痕,他是再向简涛宣誓他的所有权……
我愈来愈害怕,我用力地推着他,他却轻松地把我的双手钳制在身后,他染血的薄唇已滑向我的脖颈,我彻底慌了,
“呜呜……我求你不要……”我不敢想像病中的简涛看见我脖子上的吻痕会是怎样的心痛。
然,方凯文已经疯了,他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他在狂执地吮吻我。我的身上每刺痛一下,我的心就会沉重几分,此刻的我已恐惧到极点……
在这个漆黑的深夜,在这个封闭的车里,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不能再呆在这里,我要马上离开这辆车,离开这个疯狂的男人。
我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我不再挣扎任他轻薄,方凯文放开了我的手,他的长指在解我的衣扣……
我的手摸向车门,旋开车门的刹那,我猛然推开他,我狼狈地滚下车,我踉跄地爬起来就往医院里跑……
有个愤怒的声音再喊我,我不敢回头看,我承认我是懦夫,我就是个失败的逃兵。我衣袋里的手机在震响,我的心就要撞出胸膛,我连电梯都忘了坐,我直接跑上四楼。
我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我喘息的疼痛而吃力,我的身子再往下不住地瘫滑,我的泪狂涌而出……
结束了,但愿一切都结束了……
我把手机关了机,我费力地站了起来,我一步一步地向洗漱间走去,我小心地洗去我身上的血迹,我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
我悄然地推开病房的门,我长吁了一口气,简涛还在熟睡中,连睡姿都没换。
我进去后先从包里翻找出丝巾把脖子围好。
“媳妇,你要出去嘛?”简涛竟然醒了。
我系丝巾的手有些抖,“没,今天下雨了,有些凉。”
我虽然知道大晚上还系丝巾的人一定精神不好,但我不得不撒谎。
“媳妇你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看咱妈。”
我随手关了灯,柔和的月光打在简涛的脸上,让他的娃娃脸愈显纯净。我走到床前亲了他的额头,
“涛听话,你的身体不宜出行,还要走山路,我一个人去,我会告诉咱妈,我们结婚的事……”
简涛现在的□□排泄都困难,如果再让他长途跋涉,这等于要他的命。
简涛伸手抱住我,“对不起媳妇……”
我的泪似要冲出眼眶,我对那个人说对不起,简涛却对我说对不起,只是相同的三个字,它涵盖的意义却怎能相同?
翌日上午,简阿姨来替换我时已过了九点,我匆匆地赶回家换了身衣服,买了鲜花和水果,我把扫墓用的东西准备齐全才出发。我到的时候已临近中午。
我往山上走时,已有人祭扫完往下返。
我加快脚步往妈妈的墓地赶,远远的我竟看到有个人跪在我妈的墓碑前,单薄的背影在寒风中茕茕孑立。
我顿住脚步,是我爸爸,他的双肩在抖,他居然在哭。
我缓步走了过去,我爸再向我妈忏悔哭诉,他的哭声很悲切,悲切得我的眼睛也崩落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我的妈妈是否能安息了,她爱的男人终于想起她的存在,他再请求她的原谅……
我的心阵阵抽痛,我爸声声的“对不起”让我想起那个人,他说的对,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相比较“对不起”三个字,我妈更想听的是我爸说“我爱你”。
我静默的在我爸的身旁跪了下来,他已经先我一步打扫了我妈的墓地,我心情沉重地点烛上香,敬果献花。只是我准备好跟妈妈说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爸终于停止哭泣,他抬眸望向我,“小茜,爸走的时候,你一定要把我和你妈葬在一起。”
我闭上眼睛,我的泪簌簌而落,尽管我恨我爸爸,但这一刻我却不想让他离我而去,如果他也长眠地下,那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最害怕孤独寂寞,我最害怕被亲人抛弃,就因为我害怕,我才把简涛强栓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把他当作我的亲人,以至于我最终害了他。
我爸最后伸出手抱住我,他老泪纵横,神情悲痛。
我再也忍受不住,我哭着抱紧他,“爸,我不希望你走,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要你永远的陪着我……”
我终于不再压抑,其实我早就想这样的抱着他,这个曾经儿时依恋的怀抱终是迟了很多年,以至于我忘记了他原有的温暖和味道。
我爸没有等我,他一个人先行下的山,我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我回头望他,他踽踽独行,他的背已不再挺直,方才我才发现,他的头发里多了许多白发。
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当时我没有追上去搀扶他一起离开,以至于,很多年后我想起这个情景,我的心都会锐痛不已。
如果说我爸不是一个好爸爸,那我又何曾是个好女儿?
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而我却更像是他的仇人。
清明节后,我回到学校上班,所有人见了我都是表情怪怪的,欲言又止,更有甚者,像躲瘟疫似的绕着我走。我心情低落,我也懒得一探究竟。
中午,办公室只剩下我和秦老师,她冲门口张望了一下,“小温,你要小心了。”
“什么?”我有些没听懂。
“你不在的时候,方局长的前妻过来学校闹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你破坏她的家庭,方局长为了你才和她离婚的,她说你未婚夫已经为这事患病住院了。”
秦老师说完又忍不住地来询问我,“小温,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桌沿,我的脸色气得惨白,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人,我怒火难遏,我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秦老师吓得紧张起来,“喂,小温,你去哪儿?”
“下午我回来晚了,请帮我请个假。”我扔下话就冲了出去。
我坐在出租车里,心还在哆嗦,齐樱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她要搞得我身败名裂,现在她如愿了,我怎能不去感谢她一下?
我打车直奔她工作的医院,今天她当班,我在门诊楼找到了她,她正在跟实习医生说笑。
我走到近前她才发现我,她嘲讽地看着我,“看病先挂号去。”
“挂号?那打人需不需要挂号?”我扬手就猛甩了她两耳光。
旁侧发出尖叫,齐樱被我煽得有瞬间的眩晕,我抓过她头发就是一顿猛揍……
打架她永远不是我对手,我连打带踹,我想我真是疯了,我不但打了她,我还咬了她,她在不停地咒骂和喊叫,场面乱极了,最后分开我们的是医院保安。
“她是个疯子,我要报警,给我叫110。”齐樱声竭力嘶地嚎叫。
我抹了下唇角的血,“你给我爸爸当小三时怎么不说我是疯子,你害死我妈妈时,你怎么不说我是疯子。你把我的家害得家破人亡,你现在说我是疯子,不错,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我告诉你齐樱,110算什么,这事没完。”
“你少血口喷人,你才是小三,你自己有未婚夫还勾引我丈夫,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齐樱在回骂着,她的同事把她给硬推了出去。
一个高大的保安过来强行拉我离开,他的动作非常粗辱,我知道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泼妇,他们自然会偏着他们本院的医生。
但此时的我显然已失去理智,我刚要伸脚踹他,便有人站在我面前,他猛然推开保安的手,
“拿开你的脏手,你不要碰她。”
我望着挡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高朝,他竟像个小兽似的冷视着我面前的那些人。
“你们谁敢动她,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律师,他马上就到。”
我的泪流了下来,我竟然想笑,这个臭小子怎么比我还专业,我都没有律师。
高朝的气势倒是制止了欲要过来的保安,也许他们也不想惹麻烦。
“老师,你受伤了。”高朝转过身来看我。
他的长指帮我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我差一点跟丢了你,还好我找到了你。”
看到我身上被撕坏的衣服,高朝蹙起眉宇,他脱下风衣披在我的身上,
“我现在相信了,你上学时是个比我还让老师头痛的学生。”
我被他逗乐了,扯动了被齐樱挠坏的唇角。
高朝摇摇头,看来我的老师形象在他眼里一落千丈。
一位医务科的人过来委婉地请我们过去医务科解决问题。我们站在这里的确妨碍医院的正常秩序。
只是去的路上也够混乱,旁侧有围观的人,保安在后面跟着我们,很怕我逃跑。高朝握住我的手,为我挡开围观的人,他俨然成了我的护花使者。
到了医务科,那里的领导倒是客气地请我们坐下谈,高朝拒绝了,
“我们不和你谈,一会我的律师会和你谈。”
领导吃了闭门羹也不再强求。高朝附在我的耳旁小声低语,
“老师,这次打架你没理,所以你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这种事还是交给懂行的人去处理。”
我现在真是服了高朝,显然他和他的舅舅一样智商高。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高朝的律师赶到了,只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后面跟进来的人让我直感头都在抽痛,方凯文居然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