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听说宁洲他们是来学做嫁衣的,所以李婆婆并没有把他们晾在外面,而是打开门,示意他们进来。
老人佝偻着背,慢慢地将一行人引进屋里,房间内十分简陋,只有几件木制的家具,走进去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有点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气味,对嗅觉灵敏的人不是很友好。
“嫁衣不是这么好做的。”李婆婆抖着手,点亮了桌子上的煤油灯,接着,宁洲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被木板封死了,既不透光,也不通风,难怪房间里味道会这么重。
这位李婆婆的方言口音非常重,必须要带路的男孩同步翻译,宁洲才能听明白她说的话,这时,男孩又帮忙翻译了一句话:“李婆婆问,你们真的想好要做嫁衣了吗?以前村子里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她也不知道做了会有什么后果。”
宁洲随意拉了张木椅坐下,托着下巴问:“你们不是年年都有人出嫁的么,如果没有人做嫁衣,那些新娘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别告诉我是循环使用啊。”
李婆婆嘟哝了句什么,男孩替她说:“是山神赐予的。”
“山神?”宁洲想了想,“哦,就是你们这儿的仙女教母吧。”
作为偏僻山村的原住民,男孩的文化水平显然不高,听不懂这个童话梗,他的神色茫然了一瞬,在听见李婆婆的话后,然后才说:“李婆婆说,新娘子的嫁衣不是提前做好,而是她们住进喜楼那一晚自动出现的。”
宁洲不禁感叹:“太贴心了。”服装全包一条龙,果然这里的鬼怪都十分有服务精神。
沈星宇在一旁说:“重点不是这个吧,嫁衣是自动出现的啊!怎么想都是有问题吧!”
“昨天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宁洲反倒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司如雪避开两个村民,低声道:“可是我们一旦做好嫁衣,会不会像以前那些新娘一样,直接就消失了?”
现在还没有玩家遇难,司如雪猜测应该是没有满足成为新娘的必要条件,也就是穿上特定的嫁衣,因此她对于宁洲坚持要自己做一件衣服的举动,其实是不太赞同的。
“没关系。”宁洲笑着说,“只是以防万一,我也没说一定要穿。”
司如雪一脸问号,但她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选择了闭嘴。行吧,反正旁边这位大佬做事自有道理,她还是不用替人家操心,好好保全自己就是了。
李婆婆最后答应了教他们,然后录先指挥着他们去后面的仓库抱出一叠布料,宁洲看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说,这里的布料颜色有限,最多的就是白布,其他颜色也不是没有,但数量稀少唯独没有见到红色的布料。
李婆婆让他们拿出来的都是白布,于蕊望着这一堆布料,嘟着嘴问:“颜色不对啊,这不是做嫁衣,而是做丧服吧?”
宁洲深有同感,的确,就算做出嫁衣的形式,可如果不是大红色,那就不算完成了。
沈星宇着急地问:“婆婆,真的没有红色染料吗?”
李婆婆慢吞吞地摇头,神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诡秘:“没有,红色是只有山神才能染出来的颜色,我们没有资格使用。”
沈星宇还想再问,宁洲制止了他,轻声道:“这估计是另外一个前置任务了,这里说的红颜色,肯定不是普通染料,应该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能把嫁衣给染红。”
“那要去哪儿找?”沈星宇抓着头发,声音郁闷。
“晚上那群红嫁衣还会来的,到时候直接问就可以了。”宁洲倒是很看得开,“这种事情问本人是最便捷的。”
沈星宇朝他一拱拳,表示佩服,正常人见到那群鬼怪都是想着开溜,宁洲倒好,先前挑衅了人家那么多次,居然还想着去套话,还真是不怕被揍啊然而沈星宇转念一想,被揍的还指不定是谁呢,也就暂时接受了这个提议。
李婆婆说的做衣服,是非常原始的一针一线地绣,她家里只有一台年久失修的老式脚踏缝衣机,转起来跟生锈了一样,嘎吱嘎吱地响,根本不能用,于是四个人只好围在一块,手里拿着针线,面面相觑。
宁洲首先把视线转到两个女孩身上:“我觉得你们可能更擅长这种活计?”
于蕊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线穿进去,结果手指头却被针扎了好几个孔,眼泪又自动开始分泌了。听见宁洲的话,她委委屈屈说:“k神,你不要看我啊。”
宁洲叹了口气:“要是有胶水就好了……”直接把布料粘起来,反正又不是要走秀,能穿就行,管它最后做出的成品是个什么样呢。
事实证明,玩家们对于绣工着实不擅长,后来宁洲被搞烦了,便冲坐在一边指导的李婆婆问:“阿婆,开个价吧,多少钱你愿意包办?”
男孩将宁洲的话用方言复述了一遍,然后李婆婆就摆出震惊的表情,剧烈摇头,表示走捷径是不行的,婚假是村子最神圣的事情,因此对于做嫁衣也必须抱有虔诚之心,不能假他人之手,不能偷工减料,否则会被山神惩戒。
宁洲完全不以为意:“这怎么能叫偷懒呢,这叫资源的合理性利用。”顿了顿,他又微笑着,语气温和地说,“反正是私底下交易,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啦,你帮我做衣服,就算被那个什么山神发现了也没事,顶多就是新娘换个人罢了。”
说着,宁洲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李婆婆:“放心吧阿婆,年龄不是寻找第二春的阻碍。”
听懂后的李婆婆:“……”
其他三人:“……”
靠啊,沈星宇心想你他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简直是奇迹啊,这小嘴哔哔的,胜似口吐芬芳,对着这么大年纪的阿婆你居然也能若无其事地威胁人,太可怕了!
几秒后,李婆婆气急败坏地用方言骂了起来,宁洲仗着听不懂,就将这些话完全屏蔽掉,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把手背在身后,瞬间变幻出染血撬棍从李婆婆的角度看,那就是眼前这人蓄谋已久,凭空抽出了一把凶器。
宁洲便用尖端点着地面,笑得人畜无害:“阿婆,你能体谅我的,对吧?”
李婆婆望着那锋利得能刺穿地面的尖端,以及从撬棍上滴下来的鲜血,沉默半晌,认怂了,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宁洲手里的布料,一声不吭地埋头开始穿针引线。
宁洲的笑容更加温柔,他晃着撬棍,感受到队友们投来的渴望目光,继续对阿婆说:“反正都是要帮忙的,再多帮三个人,应该也不会麻烦您吧?”
他手下使力,撬棍在地板上劈开一道极深的划痕。
李婆婆:“……”再得寸进尺就过分了啊!
最终,李婆婆铁青着脸将几个人的活计全都接管了过去,但可能是被宁洲威胁过,下不了面子,她转头就把众人给轰了出去,冷声扔下一句明天来取,就啪的一下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沈星宇还是有良心的,他不太好意思:“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宁洲道:“那不是正好,反正我们又没钱,本来就是冲着免费捞个劳动力的。”
沈星宇不说话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去学习宁洲的厚颜无耻,实话实说,刚才宁洲在威胁人时,他差点就要在背后冲李婆婆举起一张纸,上面写个“快逃”了。
不过,虽然手段稍微不道德了点,但他们总算把做衣服的事扔给了别人,剩下的只要想办法找到红色的染料就好了。于是一行人继续在村里逛,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碰到了另一组玩家。
这组玩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收获,一个个蔫头蔫脑的,但宁洲的视线扫过这些人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顿时凝住不动了。
那组里的一个女玩家衣袖上,似乎沾染了一大块颜色如同鲜血一样的污渍,这其实不出奇,奇怪的是,她穿的是黑色的外套,按理来说,红色污渍并不会显眼。可现在却正相反,那块红色污渍反客为主,如果形容得更详细一点,那就是在蚕食黑色的领域。
让人想忽视都没办法,也不晓得这个玩家本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
宁洲记忆力很好,在吃早饭的时候,他特意把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因此很确定,当时这个女玩家身上,还没有出现这片奇怪的污渍。
“看那边。”宁洲不动声色地暗示自己的队友,而且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颜色很眼熟……想了想,这不是被他吐槽过的嫁衣上的姨妈红吗?
照这个情形,那个女玩家衣服上的污渍还会不断扩大,宁洲猜想到了最后,或许她的衣服就会全部转化真正的嫁衣了。
司如雪显然与宁洲想到一块了,她盯着那块污渍,表情严肃起来,迟疑地问:“其他人不是说他们晚上都做了梦吗……会不会是,她在梦里无意识选了一件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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