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相国府。
一名年轻的侍从迈着小碎片快走到吕不韦所处的阁屋门前拜礼道:“相国大人,李斯求见。”
“准了。”屋内传来吕不韦沙哑的声音,那侍从也是微微一惊便领命退下了。
李斯在侍从的带领下走到屋前,侍从拜别后,李斯脱下鞋子走进屋内入眼的便是吕不韦那一头花白的头发。
不久前吕不韦还是一头黑发,虽有白发却也是寥寥几根,可眼前的吕不韦彷佛是年老了不少,一眼望去黑发已是寻不到几根了。
“相国大人,您的头发?”李斯顿了片刻后问。
“怎么?很意外是吧。”吕不韦淡淡一笑,“本相老了,也是时候退休了。”
李斯的眉微微一抖,吕相国的话里意思是要主动腾出相国一职么?
秦国的相国职位是所有秦国官员红着眼、挣得头破血流都得不到的官职,因为这个职位不仅要有过人的政治才能还要有过硬的背景。
从秦昭襄王开始,相国魏冉功绩显赫,他是什么身份?
姐姐是芈月,历史上著名的宣太后,外甥是嬴稷,历史上著名的秦昭襄王。
再到后来顶替魏冉的范雎,奠定秦国帝业的伟人之一,是范雎确立和强化属于秦国的一套中央集权制度,为后来秦朝的集权制度打下了制度基础。
虽然范雎的身份卑微,可他是秦昭襄王眼里的宠臣,历史上秦昭襄王五次长跪才换来范雎,和范雎不像君臣关系更像是兄弟。
秦王的兄弟谁敢欺侮?欺侮范雎那就是欺辱秦王,魏冉是被秦王贬黜,而范雎则是功成身退。
范雎退位时候,秦昭襄王那是万分不情愿,可范雎执意要辞职,秦昭襄王只好同意,君臣关系能做到这种地步那自然是引来一群人的眼红。
下一位有名的相国那便是吕不韦了,从赢楚继任王位开始到秦王政十年十月,他足足当了秦国相国十三年。
吕不韦的后台也是硬得不行,与秦庄襄王是兄弟,地下情人是赵太后,秦王政得叫他一声仲父。
秦国的相国确实地位显赫,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
接替范雎职位的蔡泽只做了几个月的相国就自己辞职不干了,因为他承受不住这个压力,有人在背后恶语伤他。
所以李斯对吕不韦想要退位相国一职也是感到万分意外,吕不韦确实如他所说已经老了,他已经是55岁的高龄了。
(注:战国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因为在那个动荡的乱世下,活着是一件很奢望的事。)
可吕不韦的身子骨还算健朗,只要不是疾病缠身,李斯觉得吕不韦还能在相国这个职位上多工作几年。
李斯很清楚吕相国退位的原因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不久前的嫪毐之乱对整个秦国的政权造成了根本上的变化。
嫪毐以及他所勾结的那些官员被连根拔起,他们所依赖的赵太后也被秦王软禁雍城,赵太后的外戚势力也遭受了致命打击。
当前的秦国是秦王的秦国,因为他行完了冠礼且亲政,秦国大小事宜也都该由秦王处理了。
之前替嬴政处理政事的谁?是相国吕不韦,眼下虽不需要他帮忙了可吕不韦的势力还在。
吕不韦依旧和朝廷许多官员有着合作关系,这就是吕不韦所担忧的,秦王已经把心思放在了吕不韦身上。
除掉了嫪毐,禁了赵太后,而华阳太后很明显是向着秦王,因此秦王眼下的敌人只有吕不韦一人。
李斯他想吕相国心里想的是与其那时候被秦王一道诏令下来罢免相国一职,倒不如主动提出退位一事,以此摆脱秦王。
“呵呵,别那么意外。”吕不韦轻轻一笑,“李斯,其实你是个聪明人,本相想你应该是明白了我话里的潜在意思,不过希望你能藏在心里。”
李斯点头拜礼,“李斯必不负相国大人。”
“唉,秦王长大了也是该把这个秦国交还给他了。”吕不韦叹气,吕不韦微微转头,余光瞟到李斯一眼。
“本相也知道你来求见是为何意,铲除嫪毐你确实有功,本相答应你的自然是不会忘的,明日就去请命王上授你一职。”
李斯伏身叩拜,“谢过相国大人。”李斯的语气静得出奇,可其实他将那份激动藏在了心里。
不是因为他入秦九年终于能谋得一不错的官职而是因为他终于能够接近秦王了。
翌日,吕不韦带着李斯进了咸阳宫,他让李斯一人在驿馆里休息,待他吕不韦早朝上完便去驿馆寻他。
李斯一人在驿馆里待着无聊,便从驿馆里走出,漫无目的地在驿馆周边走着,他是第一次来到咸阳宫,也是被它深深地迷住了。
李斯沿着小道穿行在咸阳宫的宫群里,不过他也不敢走得太远,因为这咸阳宫实在是博大,生人进宫很容易迷路。
还有便是他要能在早朝结束时候赶回驿馆,免得让吕不韦寻不着人,届时还要受一顿责骂。
“这.......李斯否?”赢子苏远远得就看见了在宫里闲逛的李斯,于是他偷偷摸摸地走到李斯身后小声问道。
李斯转过身,看到赢子苏也是微微一愣,而后他立马笑着拜礼道:“原来是五大夫大人,李斯眼挫没有看见还请海涵。”
赢子苏淡笑,其实内心已经是呵呵冷笑一万遍了,心说这李斯也是头老狐狸。
他接近李斯时候是悄无声息的,李斯又是沉迷这咸阳宫的壮阔更不可能注意到他,李斯这么说是在巴结他。
因为赢子苏现在是秦王明面上的宠臣,因检举嫪毐有功,被秦王授职五大夫,是大夫中最高的爵位。
“言重了言重了。”赢子苏摆摆手,“李斯先生似乎对这咸阳宫很有兴趣?”
“这天下能人贤士无不对敬仰咸阳宫,李斯是第一次进宫,确实有失形象。”李斯自嘲后也是打量着赢子苏。
“李斯恭喜子苏大人能如尝所愿,这嫪毐想必在那地下也是悔恨吧。”李斯直言不讳道。
赢子苏沉默片刻也是对着李斯尬笑,“哪里哪里,是那嫪毐胃口太大却不小心把自己撑死,一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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