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碰撞的那一刻激起火星,照亮了彼此的脸。
黑衣男子看到了被他划破的那个口子,但让他震惊的是没有血流出。
火星散去,院子再度暗下。
巡视的士兵也赶到了院子里,老侍从忽的把剑抽回往自己身上刺了一剑。
老侍从倒在地上哀嚎着:“快抓刺客!快!”
老侍从一边哀嚎一边指着黑衣男子,而巡视士兵立刻是握着剑冲了上去。
“一群不怕死的!”黑衣男子握剑一剑横扫,一剑便是瞬间割开了冲来的四个士兵的咽喉。
四人倒下的瞬间,黑衣男子已经是踩着墙体飞出了院子。
还活着的士兵立刻从院门追了出去。
“快追!有刺客!”士兵们大声喊着,也是惊动了其他士兵。
老侍从靠着剑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他脸色沉得可怕。
“我的身份是被看穿了么?竟然会来试探我的身手。”老侍从用手指摸了摸那被划开的伤口。
这张皮已经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而且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看来是得离开这了啊!”老侍从喃喃道。
黑衣男子一路逃亡躲过了士兵的追击,最后他闪进一个巷子里紧紧贴在了墙上。
士兵从巷子外跑过,他则在里面一动不动。
“果然有猫腻啊!”黑衣男子把面罩和面具先后取下,正是嬴子苏的面庞。
“被剑划破却是没有流出血来,看来果然是用了老侍从的皮做的面具。”
嬴子苏把黑衣取下,就连那把剑他也都是丢在了这巷子里。
“这身手恐怕不比荆轲差,看来杀了昌文君心腹的应该也是他。”嬴子苏一边喃喃一边翻出巷子。
嬴子苏最终是回到了自己府上,不过也没惊扰公孙妤姐弟和子涵就是了。
到了凌晨,他才整理了衣裳进了宫里。
另一边,老侍从又是来到赢元蔓的屋子。
赢元蔓看到老侍从那划破的脸被东西贴住,她诧异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昨晚有人来府邸试探我,被他用剑割开了。”老侍从沉声道。
“破的是这张皮,恐怕这皮是用不了了。”
“有人来府上试探你?”赢元蔓握着拳,“那你得赶紧离开这,如果王兄在来的话你就危险了。”
“老奴会的,东西收拾好了,等会就离开这。”老侍从低声道。
“老奴的离开,还请夫人圆一下。”
“放心吧,你就安心离开,我会处理好后面的事情。”赢元蔓甩着衣袖。
“对了,知道夫君被关押在哪么?”赢元蔓看着老侍从说道。
“老奴不知,主子那边也一直在查,但都没有线索,感觉家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老侍从躬身道。
赢元蔓抿着唇,她挥了挥手。
“知道了,离开后去跟管家说一声,就说我想好了要见王兄。”
“老奴明白。”
咸阳宫,蓟年宫。
“王上,昌文君大人嘴里说的那个老侍从已经死了,现在府上的那个老侍从是个替代者。”嬴子苏作揖道。
嬴政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抬头看了嬴子苏一眼。
“当真?有证据么?”
“昨晚臣去探了一下,身手上来看是不输于荆轲的,而且臣用剑划破了他的脸。”嬴子苏嘴角扬起。
“有趣的就是那划破的地方没有血。”
嬴政皱着眉,“没有血?所以那是张假皮?”
“不,是真正的老侍从的脸皮,但这脸皮下还有一张皮。”嬴子苏解释道。
“这个人替代这个老侍从应该有点时间了,或许他很早的就是潜伏在昌文君大人的府上观察着那老侍从的一举一动。”
“当他彻底掌握了老侍从的生活习惯和说话方式后,就将其杀害然后活生生地扒下那张皮套在自己的脸上。”
嬴政吐了口气,“不弱于荆轲的身手,那昌文君的那个心腹或许就是这个人杀的吧?”
嬴子苏点头,“臣也是这么觉得,这个身手要一剑封喉完全可以。”
“而且臣还推测,这个人因为是用那老侍从的脸替代了他,所以自然而然可以和昌文君的心腹近距离接触。”
“因为这个心腹不知道老侍从已经是被人替换,他在无意识下被人一剑割开了咽喉。”
“还有一点,那就是如果昌文君和心腹谈了什么事,又让心腹去做什么事,这个人因为是替代了老侍从反而是可以安全地听见。”
嬴子苏叹了口气,“因为昌文君大人太信任这个老侍从了,跟了大人二十五年,或许大人都把这老侍从都当作亲人了吧?”
嬴政神情凝重,他沉思了会后说道:“所以昌文君让心腹去安排迎接魏王假这事这个人也能知道。”
“这不太可能,因为一张没有生气的脸是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嬴子苏摇头。
“魏王假这事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月,如果是真的人脸,这一个月过后那人皮恐怕已经是枯得不成磨样了。”
“所以子苏卿的意思是这个老侍从可能也刚死不久。”嬴政沉声道。
“是,不过应该死的比那心腹早。”嬴子苏接着说道。
“这个人知道昌文君要让心腹去军营里查,所以才能在查的这个期间把人给杀了。”
嬴子苏突然深吸口气,“也有可能是那个心腹前脚刚出府邸,后脚就被杀了。”
嬴政冷哼一声,“寡人解决了仲父,解决了嫪毐,解决了诸多腐败大臣。”
“但这咸阳还是暗藏危机,有人势必是要大秦鸡犬不宁,寡人真的想会会这个家伙。”
嬴子苏沉思着,最后还是轻声地说道。
“其实王上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
嬴政愣住。
“那日王上和臣分析了那么多,给出了最有嫌疑的几个。”
“如今昌文君大概率可以被排除,那这剩下的嫌疑就只能是落在昌平君身上了。”
嬴子苏说完看着嬴政的反应,他早想说这事不是昌文君做的那就只能是昌平君干的。
昌平君是楚国卧底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重点是要找出证据来。
也许昌文君是爱上了嬴元蔓,所以在昌平君提出要联合成为楚国在秦国卧底时候拒绝了昌平君。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弟弟,昌文君或许是说了什么誓言。
但昌文君一定是知道昌平君的底,这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嬴子苏突然在心里猛抽口冷气,既然说昌文君知道昌平君的楚国的卧底。
那么这件事昌文君就不知道是昌平君做的么?
就算不是昌平君做的,那肯定也是其他留在秦国的楚国势力做的。
昌文君一定有怀疑的对象,也一定知道什么隐情。
但直到昌文君是被嬴政关进黑龙监狱里,这个昌文君也没向他们抖出来,就硬是把这些秘密死死地咽在肚子里。
昌文君到底是和昌平君做了什么交易?可以让他这么信守承诺,连命都是可以不要?
“昌平君。”嬴政冷冷地说道。
“寡人怀疑昌平君,但我们没有证据不是么?”嬴政看了嬴子苏一眼。
“没有证据,就算我们知道是他干的,但寡人也不能动他。”
“所以这个替代那个老侍从的人就是一个关键证据,寡人必须得把他抓回来。”
话落,嬴政便是走向剑架拿起定秦剑。
“区区一个小丑,还能飞出寡人的手掌心不成?”
昌文君府邸。
嬴政和嬴子苏火速地赶来,两人立刻进入院子直奔老侍从待的住所。
但两人到的时候,老侍从的房门紧锁,强行破开后里面空无一人。
就连东西也都是搬走,完全给人就是彻底离开的感觉。
“王上,我们来晚了。”嬴子苏吐了口气道。
“看来他的嗅觉比我想的还灵敏,昨晚刚试探完,今天便是走了。”
嬴政让人叫来管家和几个侍从。
“这个人去了哪?”嬴政指着屋子问道。
管家趴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回王上,老易今早就收了东西离开了。”
“听夫人说是家里小孩生了娃,打算不做了回乡带孙子去。”
嬴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找不到这人了,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嬴子苏揉了揉额角。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昌平君做的,那还真是比吕不韦还要棘手。
难怪这个家伙能在正史策划出那惊世的反叛,他就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嬴政脸沉得可怕,他的心比嬴子苏还要着急。
眼下昌平君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如果不能找出证据把昌平君拿下,那么秦国接下来的征伐只会是难上加难,各种碰壁。
嬴子苏突然想到这替代老侍从的人去找过赢元蔓,那赢元蔓会不会知道什么?
嬴子苏悄悄抬着眼神看着嬴政小声说道:“王上,这人去找过昌文君大人的夫人。”
“元蔓?”嬴政诧异地睁大眼。
他立刻出了院子,让府里的侍从给他带路去找自己的妹妹。
侍从解开了锁,嬴政让所有人都退出院子。
嬴政独自进屋,赢元蔓整抿着茶,看到嬴政的那一刻,她手里的茶杯忽的掉在地上。
“王兄?”赢元蔓下意识地站起身,惊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