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早早等在了一旁,看到刘琛下了车,赶紧迎上去,悄声问道。
“刘小哥,我多问一句。上次你给我的收音机,全部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吧?”
“那是自然。”
“那就好。刘小哥,跟我这边走吧,对了,一会儿不论看到谁都不要惊呼。”
冬天黑的早,才五点多,就只能借着灯光看清建筑的轮廓。
白墙,罗马石柱,镂空落地窗。
典型的西式风格,和前院的花园和谐统一。
推门而入,水晶吊灯璀璨夺目。
径直上了3楼,风格迥然。
木质地板,铆接的镂空木窗,传统而古典。
“刘先生请。”
苏近真推开刻花铜门,邀请刘琛进去。
这是一个有种浓厚宫廷气息的宴会厅。
玉雕精致,奇石怪异,贵重而气派。
熏着香,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打牌聊天。
“走吧,先进偏厅,他们在等着了。近真,你过来也累了,就在外面喝点茶歇会儿吧。”
“嗯,刘先生待会儿见。”
苏近真浅浅一笑,目送张忠和刘琛进了旁边的房间。
这是一间会客室,或者说更像书房。
一位中年人正在写字。
字体遒劲有力,仿佛带着炮火。
身旁还有一位男子研磨,看到张忠和刘琛,示意他们稍待片刻,不要出声。
须臾,落笔,盖章。
中年人才抬头看向刘琛,一双眼,像包容万物的黑洞,看不到底。
这是刘琛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的。
云淡风轻处裹挟着铁血,带着天地倾覆的压迫力。
不过刘琛不惧,毕竟这只是电影世界,而且他很自信,在这个房间,他是无敌的。
“您好,我叫刘琛。”
语气不卑不亢,如止水般平静。
中年人心中有些惊疑,能在他的审视下如此淡定的可不多见。
“你好,我是张牧。”
刘琛这才明白张忠迎接自己时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指的就是眼前这位。
张牧,人称张元帅,割据一方的雄主,整个黄河以北,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我儿子前段时间跟我说,他发现了一位天才,造了台收音机,连美国的广播都能收得到,比洋人还厉害。正好我回津门,顺便来看看。你的收音机都是自己研究的?”
“不错。相信张元帅肯定请人看过了,那里面的技术,恐怕洋人们都还没琢磨透吧?“
刘琛在收音机中用的晶体管,是1947年才从灯塔国实验室被研发出来的东西。这中间差距的,是超过20年的理论研究。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琢磨出来的。
“后生可畏啊。我确实找洋人看过了,他们都以为这是哪个顶塔国实验室里的东西。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这幅字就送给你。张仁张忠,你们晚上招待好,都是年轻人,好好聊聊。”
话刚说完,门后出来一位副官,为张牧披上大氅,一同离开了偏厅。
那幅字上,写的正是张牧刚说的那四个字。
后生可畏。
张牧刚走,张仁和张忠齐齐长出一口气,松懈下来。
张忠拍了拍刘琛肩膀,颇为亲近:“刘小哥,看不出来啊。面对我父亲还能谈笑风声的,除了那些将军们,还真没几个。我们几个每回见到都战战兢兢的,佩服佩服。”
“哪里的话,我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识庐山真面目。”
“行了,别谦虚了。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张仁,我大哥。现在在军界,南方不好说,整个北方,除了我父亲,军界就属他了。”
“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了刘琛。津门人,原名耿良辰,因为家里人丢了他北上,干脆改名叫刘琛,是个天才。”
这番介绍信息量不小,特别是刘琛这段,隐隐透露出张忠调查过他的背景。
幸好刘琛谨慎,除了天才这一点,其他基本都有迹可循。
”张先生您好,幸会幸会。“
“你好刘先生,请坐请坐。张忠,你去让苏近真泡点茶,再把这幅字裱起来,晚上给刘先生送回去。”
“好。”
“刘先生,别看我父亲说的少,其实他还是很欣赏你的。后生可畏这四个字我们可从来没听他讲过。闲话不多说,我是从军的,直来直去。老三说你这个能听到其它军队的情报?是不是真的?“
”张先生,您要是说军事机密,这个收音机接收不到。它是给老百姓们用的,只是厉害些,能听到美国的电台广播。“
刘琛故意顿了顿,接着道:“当然,这不代表军队用不了。收音机只是一个接收电磁波的装置,为了方便老百姓们使用,我对接收的信号设置了拦截和筛选。无线电报的信息会被自动过滤。如果是给军队用的话,只要调整规则,就能接收到大部分电磁波信号。也就是对方通过无线电传递的情报。“
张仁咽了口唾沫,他不懂理论,但还是听懂了。
“那照你这么说,东西弄好了就能把所有的情报都拦截下来?”
“没有那么简单。设备是很好做的,拦截信号也不难,但之后的才是关键。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敌人传递情报就像把老百姓送进津门,我的设备告诉你这个人要进津门只会走哪几条或者哪几十条路线。可哪个是你们要找的老百姓,他又会选哪条路,这个老百姓有没有化妆成别人?这些问题都得你们想办法。”
这个路,就是信号的频率。化妆,就是对信号的加密。
刘琛所讲的,已经是情报战的范畴,他的立场很明确,只提供设备,不会插手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
“那是我们的活。只要你能把东西造出来就行。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具体的老三会跟你好好谈谈的。”
说完了正事,两人没有在偏厅久留,回到了宴会厅。
开席。
“刘先生,这样的晚宴,恐怕您还没参加过吧?”
苏近真就坐在刘琛旁边,说着悄悄话。
”嗯,总觉得放不开手脚。“
“没事,您是主宾,可以随意点。要是不喝酒,我一会儿悄悄给你换成水。”
说到换成水,苏近真凑近了些,像只偷偷做坏事的猫。
“嗯,好。”
刘琛没试过自己的酒量,不过他足够谨慎,不准备在这样的场合下喝得晕乎乎。
晚宴不必多说,自然是玉盘珍馐,宾主尽欢。
待到皓月悬空,众人才逐渐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