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平的一番言论,着实是说进了许多人的心底里。
这些年,不仅是朝廷与百姓看不起他们这些商人,连带着商人当中也是有鄙视链的。
南方商人非常的看不起北方商人。
而这其中缘由,无外乎是南方的气候更暖,并且相对于是不是就会发生战争的北方来说。
南方的经济发展一直较为平和,而北方则时高时低,因此而导致平均值特别不稳定。
用一二三来举例的话,那便是南方一直都出于二的地位。
而北方则是有时是二,有时是三,但绝大多数时都是一。
所以,这也就导致北方一直以来在经济上都被南方以绝对优势碾压。
尤其是扬州江南一带的商人,那更是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商人圈’与‘商人世家’体系。
而这也就更加加剧了南北方商人阶层的差距,让北方商人在社会上的处境更为尴尬。
一名商旅直开口道:“听顾先生的意思是,您想要改变现状?”
此话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安平的身上。
他们没人相信顾安平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当下商人在社会上的处境。
毕竟有些思想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顾安平轻笑道:“我不是要改变现状,而是要改变社会大环境。”
“固然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我们的力量很小。”
“但是我们人多,人多了只要团结在一起,我们的力量就非常之大。”
顾安平望着其中两位商人道:“你们两个,敢不敢告诉我,你们的家产,究竟有多少?”
那两位商人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在幽州郊外,有良田三千亩,幽州城内店铺四十间,至于家产什么的没有具体算过。”
“我也差不多。”
另外一人也开口道:“我在渔阳有良田四千亩,店铺五十间,房产十座,而金钱铜板我从没算过。”
“你看看。”
“这一下,态势就很明显了吧?”
“你们两人合起来,便有良田七千亩,店铺九十间,房产数十座,金钱数不胜数。”
顾安平环视众人道:“大家可知道,这是多少的财富?”
众人全都沉默了,他们直直的望着顾安平。
现在他们其实已经想到了,顾安平要说什么了。
“在场的诸位,都是久经商海的老人,更是人中之精。”
“所以呢,我也不跟各位拐弯抹角。”
“现在,我们商人的地位,的确是很尴尬不假,并且也没什么话语权。”
“但那也只因为我们商人并不团结,没法力往一处使,人往一处走。”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团结在一起共同努力,早晚有一天,我们乃至我们的子女都会摆脱现在尴尬的处境。”
顾安平昂首道:“甚至,若我们还能再努力一些,我们甚至能影响到时局的走向。”
“顾先生。”
“您这话,说的可就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一位老者站起身道:“就算我们能影响时局又能怎样?我们终究是民,哪里能斗得过那些当官的?”
“你为何想着跟他们斗呢?”
顾安平笑了。
他道:“我们赚我们的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老者道:“你的日子过得好了,难免会引来他人的嫉妒与眼红啊。”
“这就更需要我们团结一处了。”
“我们只要团结一处,那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
“谁敢动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另外的百八十人便一拥而上。”
“我们固然不能杀人,但我们却也都有我们自己报仇的方式。”
“到了那时,我们就可以帮我们的兄弟报仇,帮我们的伙伴报仇。”
顾安平看向那老者,道:“世伯,您说,对么?”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些道理。”
那老头点头道:“若真有一日,咱们这些商户真能团结在一起,该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啊……”
“一定是非常繁荣就对了。”
“所以,我决定,即日起,创建卧龙商会。”
“以后大家有钱一起赚,有事儿一起扛,有难关一起闯。”
“力求团结一处,尽最大可能的改变这时代的现状,改变商人的地位处境。”
“而且我也在此承诺,凡签订契约加入我卧龙商会者,皆可享受我卧龙村一切技术产物。”
顾安平开口说道:“布匹、粮草、酒水,饮食等各方各面,只要诸位有需要,我顾安平定然尽全力为各位供货。”
卧龙商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都是有些惊讶的。
说真的,卧龙村的东西是很诱人。
但是商行是什么东西,他们实在是不太了解。
更不明白其中内情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怕顾安平会坑他们。
而也就在众人犹豫时。
先前说话那老者缓缓抬头,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早些年,我有个朋友。”
“这朋友在当地也是个富甲一方的主。”
“平日里,广交四方好友,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可那年新来了个县官瞧上了他的女儿,非要让他女儿入府给自己做妾。”
“我们商户虽然贫贱,但却也不是能随随便便牺牲儿女幸福的人,而他当然也不会同意。”
“可结果第二日那县官便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他一家老小到大狱里面动刑。”
“最后她女儿不忍父兄受苦,连夜就进了那县官的府邸。”
“可是我那老伙计毕竟年岁大了,根本挺不住,入狱第二天就撒手人寰了。”
“而那县官却说,睡都睡了,谁还管你的死活?”
“可怜那小丫头牺牲了清白,终究只能换来这个噩耗听。”
“哪家的夫人就找上我们这些老朋友,希望过去讨要一个说法。”
“可我们动了所有能动的人脉,却也无法让那县官付出代价,最终只是换了个调职而已。”
“而那丫头,受不了这些委屈,最终一脑袋撞死在了县衙府的们柱上。”
“我那老伙计的夫人,没两年也病死了,儿子也因受了大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偌大的一个家也就此散了架。”
他看向顾安平,又看了看大家。
“或许,你们觉得我说的这个故事有些莫名其妙。”
“但实则,这事儿就是咱们命运的一个缩影。”
“若是顾先生所说的事儿是认真的,那我这老家伙愿意第一个加入。”
他说:“只要顾先生不嫌弃我这老家伙不中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