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洪水、功德
“哗哗，哗哗哗——”
时至五月，江南等地正是多风雨之时。
一连数十日，钱塘乃是整个江南的各处地方，都是阴雨连绵
连绵不断的雨水，不仅让出行变得越发的困难，也令城内的百姓心头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大雨下了这么多天，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照这样下去，今年的庄稼估计是没指望喽。”
“天公不作美，老百姓有什么办法，等着朝廷救济呗！”
“话不能这么说……”
“听说靠近河岸的村庄，已经有被水淹了的，这大雨再不停下来，恐怕有灾祸降临！”
钱塘县内，自然不乏有识之士。
在茶寮酒肆之中有着许多人，一边饮茶饮酒，看着窗外那连绵不断的阴雨，也是皱着眉头讨论着这场连绵不断的阴雨，可能会造成的影响。
虽然说。
在江南地带，阴雨连绵的天气也是时常有之。
但像是这般持续时间极长，雨量也是极大的情况，却是颇为罕见。
所以……
许多明眼人都开始纷纷担忧起来。
一旦这般连绵大雨造成的降水，令得钱塘江涨潮，而朝廷又不能及时疏散下游的人群，开闸泄洪，减轻河堤的压力。
一旦水位超过了河堤，冲垮了堤坝。
那么……
整个钱塘江下游地带，也是将要变成一片泽国！
可惜。
虽然心中充满着担忧。
但毕竟人微言轻，难以改变大局。
这些人也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潮水能够放缓一些，江堤能够支撑住，不要发生决堤的情况！
只是，天不遂人愿！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一般的轰鸣。
却见迅勐地潮水，宛若一道土黄色的巨龙，携裹着汹涌之势，朝着钱塘江大堤冲了过来……
小小的堤坝在这滔天的洪水面前，仅仅坚持了不到片刻，便是被摧枯拉朽一般冲垮。
仿佛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潮水，也是浩浩荡荡地向着下游等地席卷而来！
首当其冲的……
便是钱塘县，以及钱塘县附近的各处小村落！
“河岸决口……大水要冲过来了！”
“知府大人有令，所有人向北撤离，看护好老弱妇孺。”
街道上，一阵快马跑过，几名官差模样的汉子，骑在马上一路高呼，走街串巷颁布着洪水到来的消息。
原本还在感叹着这连绵大雨的众人，在听到决堤的消息之后，也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七零八落的各自跑回家中，将一些值钱的金银细软带好，拖家带口去逃命了。
随着水流的不断加剧。
转眼间，整座钱塘县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汪洋。
放眼望去……
整个钱塘县之中的百姓，都是搬出自家的锅碗瓢盆，朝外面倾倒着雨水。
而那些房子地势比较低洼的，几乎都被洪水漫过了房梁，只能躲到屋顶之上小块的地方，瑟缩着身体，看上去极为凄惨。
更有甚者……
也是出于无奈，将自家的孩子，连同襁褓一起放入了木桶之中。
只求能在潮水之中，争取那一线生机！
然而……
这等大自然的伟力，又岂是常人能够抵挡？
但看着下方芸芸众生，在洪水之中哭喊着、哀嚎着、无力挣扎着。
便是白素贞和小青这两只蛇妖，也都不约而同的感受到生命的渺小和脆弱。
心中也是有些同情这些遭遇洪水，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普通凡人。
“姐姐……”
“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如果换做是刚刚化形的时候，小青还没有这般悲天悯人的情绪，更不会对普普通通的凡人产生同情心。
毕竟……
她虽然化形成人，但实际上还是一条修炼了五百多年的蛇妖。
怎么会有人类的感情呢？
但是在人间红尘历练的这段时间之中，小青也是逐渐习惯了人间的生活，也是颇为贪恋人间繁华的景象。
在这一过程中。
小青身上的妖气也是逐渐减少，渐渐沾染了一丝人味。
所以……
眼见得洪水爆发，令得钱塘县之中许多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时候，小青也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同情，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帮助这些人。
“青儿，我等身为妖类，本不该在人间施展法术。”
“然而眼下暴雨连绵，引发洪水，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当尽我们的一份力。”
就连小青都是开始同情起了这些凡人，更何况是白素贞。
原本就是带着几分善良的她，此刻也是皱着眉头，全然没有在意任何顾忌，吩咐道。
“现在已经豪雨成灾了，我们快点施法治水！”
“是，姐姐！”
小青连忙应了一声，二人也是化作了一青一白两道流光，开始凭着法术来遏制洪水爆发。
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
龙族在操控风云，呼风唤雨方面，也是有着极高的天赋。
甚至一些江河湖海之中的河伯、水君之类，都是由龙族来担任。
不仅如此。
便是那些体内有着龙族血脉，算是龙族近亲的妖族。
都是有着类似的手段。
而白素贞和小青的本体都是蟒蛇，而且一个是修炼了千年，快要修成正果。
另一个虽然没有白素贞这般深厚的道行，却也修炼了足足五百年。
在梳理河道、分流辟水方面，自然是得心应手。
然而……
哪怕是二人加起来，足足一千年五百年的道行。
面对着这仿佛是无穷无尽、连绵不绝的洪水，纵然是耗尽了体内的法力，都是有些难以为继，心中不禁升出了退堂鼓。
只是……
一想到那些洪水中挣扎的黎民百姓，芸芸众生。
小青和白素贞，也是纷纷咬着牙，苦苦支撑着，尽自己所能，去控制风云。
“姐姐，我的法力快撑不住了……怎么办啊？”
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法力逐渐告罄，甚至半天才能恢复一丝，小青也是忍不住开口道。
比起千年道行，又是拜了黎山老母为师的白素贞。
小青的跟脚比起白素贞而言，无疑是要差了许多，加上修炼时间尚短，才不过五百年。
自然是没有白素贞那般持久深厚的法力。
实际上。
一下子面对这般磅礴的洪水和风雨，便是白素贞这只千年大妖都是有些支撑不住。
毕竟。
二人始终是妖族，并非是那种天庭册封的河伯水君。
否则的话。
凭着那些天庭香火正神对于天地之力的掌控，以及自身权柄。
想要做到类似的事情，无疑也是简单许多。
饶是如此，白素贞那因为法力消耗过渡，而有些苍白到病态的绝美面容，也是浮现了一抹坚毅之色。
“撑不住也要撑！”
“总不能眼睁睁得看着这些百姓，活活被淹死不成？”
“阿弥陀佛！”
澹澹的佛号也是忽然在二人身旁响起。
下一秒。
一名月白僧衣的年轻和尚，也是忽然出现在了二人身旁不远处的一座山崖上。
这名和尚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然而身上却始终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度，给人一种深不可测，渊渟岳峙的感觉。
似乎方才来的时候太过于匆忙。
这名和尚身上的法力也是尚未平复，在落地之时难免泄露了一丝气机。
然而……
在感受到这一丝气机的时候。
便是白素贞这只来历神秘，背景也是高深莫测的大妖，心中都是充满了畏惧。
几乎是一瞬间，姐妹二人也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赫然便是当日紫竹林之中的和尚！
“姐姐……”
相比于镇定自若的白素贞，小青也是露出了一抹慌乱之色，下意识地便认为江晨是来抓她们的。
毕竟她也是知晓，那些修炼之人对于妖怪几乎都是深恶痛绝，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
而白素贞呢？
却是临危不惧，朝着江晨盈盈一拜。
“见过大师。”
“当日紫竹林之中，承蒙大师点化之恩，白素贞没齿难忘。”
“不必了……”
“点化尔等不过是贫僧随手施为。”
“倒是你们这两只蛇妖，居然也有如此悲天悯人之心，实在是难得，也不枉贫僧当时手下留情，饶了你们一条性命。”
不得不说。
江晨这一番话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令得小青很是不忿。
但白素贞听来，却是理所应当。
毕竟……
当初在紫竹林的时候，她便见识了江晨的手段，如今也是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修为上的差距。
毫不客气的说。
别看白素贞乃是修成正果的妖怪，只差一点就能飞升成仙。
但江晨的修为实力。
可以说，便是在西天灵山，都是有着一席之地，随时都能证得罗汉，乃至菩萨果位！
当然。
这一点江晨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但也绝不可能这样做。
开玩笑。
他这一道分身虽然是佛门弟子。
却也没想过去灵山做大光头，听那些满口慈悲的佛陀菩萨们诵经念佛。
在人间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世外高人不快乐吗？
除非说……
西天灵山的如来佛祖，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让给江晨。
让他成为一群光头的老大。
饶是如此。
江晨也是要仔细考虑一番，才会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尔等今日之举，却是功德一件！”
这边江晨也是看着白素贞和小青的举动，自然是明白二人想要凭着自身法力制止洪水继续爆发。
也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毕竟……
他在这个世界之中所见到的妖物，大都是只知道害人性命。
很少有类似白素贞和小青今日这样，居然还能想到救助这些无辜黎民百姓的。
这般举动。
别说是在妖族之中，便是在修炼者之中都是颇为罕见的事情。
要知道。
这方世界同样是有着因果的说法。
所以许多修炼者，虽然知晓红尘历练的好处，却也害怕沾染因果。
到时候因果缠身………
也是要在滚滚红尘之中沉沦下去，难以脱身。
“功德？”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小青也是露出了好奇之色，转头看向白素贞道。
“姐姐，什么是功德啊？”
比起白素贞而言，小青只是一条偶然得了机缘，才是开始踏入修炼之路成为妖怪的青蛇。
自然没有白素贞那么多的后台和底蕴，也是不清楚功德究竟是何物。
“功德么……”
面对小青的询问，白素贞也是传音解释道。
“青儿，这所谓的功德，便是上天对于那些做了善事之人的一种奖励。”
“而功德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用处，如果功德巨大的话，甚至可以靠着功德突破修为。”
“便是那些修炼者，都不敢轻易对你出手！”
“原来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吗？”
听到这话，小青也是露出了意动之色，忍不住想着该如何去获取功德。
“青儿，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注意到小青的神色，白素贞如何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连忙劝阻道。
“功德这种东西虽好，但并非轻易能够得到……”
“有道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总之，功德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咱们来到人间，只要不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一心向善便是。”
“知道了，姐姐。”
小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于她来说，功德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缥缈，反倒不如那些近在眼前的东西来得实在。
至于说江晨。
虽然白素贞说话的时候，是通过传音的方式。
但……
传音这种东西，其实也是可以被比传音之人修为高深之辈截取到讯息的。
怎么说呢。
这种事情如果通俗的解释。
就好比是后世之中两个人在打电话，而另一个人可以通过一些特殊设备，截取二人打电话的电波讯号，从而得知电话的内容。
这种事情看似有些玄妙，甚至不可思议。
但实际上操作起来也是非常简单。
所以江晨也是听到了白素贞和小青说话的具体内容，心中忍不住对白素贞高看了一眼。
能够对功德有着这般理解。
白素贞的来历绝对是非同一般，其背后有靠山的事情，也几乎可以实锤了！
功德这种东西。
在后世的一些小说之中，几乎是被吹得天花乱坠。
似乎成了修道之人必须的东西。
但事实上……
除非像是女娲造人，盘古开天这样的事情，积累出了巨大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