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浮萍一样,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
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她不知道。
未来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
窗子外面的天,下了整整三日的雨。
一连三日的雨,果果过得很清静,乌图、乌桓都没有找她的麻烦。
果果站在窗前发呆,看雨滴打在窗檐上。手抚了抚小腹,没有隆起来。
她这也不算是未婚先孕,可是在她的理解,就算之前与齐烨是夫妻关系,现在也算得上“离婚”了。
这个孩子,“唉”,她叹出一口气来。
“小姐”,彩莲手中拿了件衣服,替果果披上,道:“马上要入秋了,不要再病了才好。”
果果拢了拢彩莲披过来的衣服,神色似有些茫然,又要入秋了么?她记得自己刚来那会儿,也是秋天呢!
彩莲看着小姐,心虚地说:“小姐,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果果转身看着彩莲。
“没什么。……没茶了,我去打点茶水来。”彩莲神色一下子暗淡下去,说完,急匆匆拎抱着茶壶出了这绣阁。
后悔么?
果果摇摇头。
门外面突然吵起来,果果驻在窗前听着。
“不用跟着我了,你们都下去!”
“二殿下,大殿下吩咐过,您不可以进去。”
“闪开,听到没有?!”
“二殿下……”
这会儿人已经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前几日在右屯门下的乌珠殿下。
“见到二位殿下,还不快快行礼?”狗腿的婆子满脸的怒气。
果果正要行跪拜礼,乌图笑着对她道:“不用了。”厉声又对刚刚那位狗腿奴才:“你下去!”
果果收回行礼的姿态,看向他们两个,奇道:“怎么今日两位一起来寻我?”
乌桓藏着心事冲着果果笑,那眸里闪着光彩,几日没见了,甚是想她。……
“二哥,我有事同她说,你先回避下。”乌珠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肯求。
“不行,你刁蛮任性,回头人再给你欺负了!”乌图看一看果果,果果正看着乌珠。
“不会的,不会的,你的救命恩人,我哪敢造次,我只想请她帮我一个忙。”乌珠的手已缠上乌图的手臂,用力向门边拖拽。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乌图站定着,任凭乌珠怎么扯,也分毫未动。
乌珠羞着说道:“哎呀!女人家的事情,你一大老爷们在这里听什么!”
乌图听完,又朝果果看了一眼,再三叮嘱乌珠:“不能耍脾气欺负人,听到没有?”
乌珠很愉快地点头。门被掩上,她这个二哥可总算出去了。
果果的眼睛仍在乌珠身上,这会她转过头看着果果,笑意已经褪去,换得一脸严肃。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个演戏的!
他们一家子,都是戏精!
不过,这同她又有什么相干。
乌珠瞅着果果利落地开口,“我有话问你。”
果果一副已经明了的神色,平静道:“殿下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乌珠向着窗子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紧张道:“齐烨怎么样了?”
果果愣了一愣。
“就是那个南朝的年轻将军。你不是给他看过病吗?”
果果振了振神色,没想到乌珠也来问这个。
“已是将死之人了,殿下怎么这么挂心这个人?”
“啊!怎么会这样?”乌珠惊怖,慌着开口:“你不是大夫吗?你怎么没救他!”。
沉默了好一会儿,果果试探地问:“殿下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
乌珠收起神色,给了果果一个“不用你管”的眼神。
果果又转向窗子,看窗外那雨,似越下越大了。
“他,他还能活吗?”背后的人沉重道。
果果思量了一会儿,凉凉道:“这个不好说。”她缓缓转身看着乌珠:“我这次来就是替他寻那布兰花的。没有布兰花,他必死无疑了。”
“布兰花……”乌珠低着头想了许久,“这种花对我北阳,至关重要,怎么可能用来治他的伤呢?”
果果松了口气,她赌得没错,这位姑娘心仪齐烨,至于他们怎么认识的,她无从得知,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逃开这个地方。
她不喜欢被人掌控着生活,但自始以来,她迫嫁到烨亲王府,又自嫁到烨亲王府里,慕容文锦和陈皇后就一直专和她过不去。当然还有那个不怀好意的齐霖,生怕别人不知道慕容妍依爱慕他似的。
果果想慕容妍依未必对他们这些人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情,只是她也是他们布局中的一颗棋罢了。
棋子怎么可以有思想?棋子又怎么会有自主这种权力呢?
命运,真教人捉摸不透,她逃过了,也没能逃开。
乌珠仍皱着眉头,眸中威寒,道:“今日之事,不可以对我兄长和二哥提起,……。”
无非就是那些威胁的话,真是一点创新都没有。
乌珠走后,乌图笑着进来,一同陪他进来的,还有彩莲。
果果拧着眉,彩莲不是最不待见他的么?!
彩莲进屋便斟好了两杯茶,拿给果果,另一杯自是给了乌图。
“我七妹同你说了些什么?”
果果捧着茶接道:“没什么,不过是女人的小毛病。这个二殿下还要问么?”
乌图又是一笑,“她没有为难你吧?”
“二殿下多虑了!”
果果喝完了一杯茶,将披在身上的衣裳褪下来,“我累了,想休息了。”
“可是,小姐一会该用午膳了。”彩莲接过小姐手中的衣裳,收在屏风后面的衣架上。
乌图小心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妈呀!你终于看出来了,是智商有多低!
果果白他一眼:“若是你,被人囚起来,还要佯装高兴吗?乌图,你当我是傻子么?”
乌图的脸彻底红了,羞愧的,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也知道王兄做的有点过分,但毕竟是他王兄,王兄做得事情也都是为了北阳。
但他拿果果是当朋友看待的。
“对不起!”
“算了,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罢了!”
这句话让乌图心神一震,他沉着脸看果果,“你,你后悔救了我吗?”
有点。但果果还是摇了摇头。
乌图刚碎成片的心,这会儿又被拼了出来,“扑通扑通”跳得很是欢快,这会儿掩不住的笑又浮在脸上。
“听说你最近老是胃口不好,我倒是知道一家酒楼,等天晴了,我带你去尝一尝。”
果果不晓得自己还能出去,听得乌图说能去逛逛,喜不自胜,笑意也浮上眉梢。
当下点头道:“那大殿下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天黑之前就回来,不让王兄知道就是了。”
果果微微一笑,只要能出去就行。
雨一连又下了五日,天气真让人糟心,她还是不能出去。
这五日里,乌珠来找过她两回。最后那次,果果尤为惊心。
乌珠说,“我会带布兰花来,求你救一救齐烨。”
听得出来,她一定是很喜欢齐烨的。
但他们之间可能吗?她与齐烨之间,隔着的距离是两个国家的战争,家国仇恨。
这个姑娘,她不知道吗?
果果有些同情乌珠,但仍不能告诉她真相。
外面的夜,又黑又深。
天也黑沉黑沉的,果果关了窗子,又点多两支蜡烛,她没有什么能做的,看医书打发时间罢了。
彩莲收着拾床铺,瞧了一眼坐在椅子看书的果果,小姐这样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小姐不注意身体,小王爷……”未说完,已紧捂了嘴巴。
果果吸了吸口气,“以后不许提我有孕的事!”
“是!”彩莲收拾好床铺,低着头站在果果跟前儿,“小姐早点歇息。”
她正要退下去。
果果喊住她:“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话,小姐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彩莲摇头道:“我愿意跟着小姐一生一世。”
暗红色的门被缓缓关上,果果盯着看了许久。如果有朝一日,她要为彩莲寻一个好的婆家,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了。
果果的眼睛又回到书上,南朝的医书和北阳的医书也是不同的,北阳更看重巫术,连着搭配着草药水,再像跳大神似的祈福一十八天或者七七四十九日,那么诚意便会被乌拉族神收到,……
这多半是有些胡扯,果果放下手中的书,揉揉眉头,那个乌桓要把自己关多久。
这会儿屋内灌进一阵风来,烛火摇摇晃晃,一支已经被风吹灭了。
果果起了身,走出屏风外,窗子是开着的,她走过去又把它关上。
别人怀胎大多嗜睡,她倒是有些健忘。
空气中多了一股檀香味儿,果果驻了步,这股檀香味她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他疯了!
果果疾步跨进屏风挡着的内室,却是什么都没有瞧见。
是他吗?
“齐烨……”果果喃喃。
一个身影挡住了灯架上的烛火,果果立在屏风旁抬头。
一身黑衣人蒙着面容。
“齐烨……?”
眼前的人将遮着脸的黑色面巾拉下来,果果紧张道:“你疯了?!这种地方你也敢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