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跟着赵大奇后面,问:“你在干什么?”
赵大奇手里握了一棵铲掉半截身子小药苗看了看,赶紧抓了把土埋起来。头也不扭的对李治道:“翻地!”
李治很是纳闷道:“你翻地做什么?”
赵大奇翻地的铲子顿了一顿,“果果姑娘说出工抵诊金,一日二十吊钱。”
李治悟了一悟,当时出门着急,竟忘记让他带上银子。李治摸了摸袖口中的钱袋子,掏出一锭银元宝,弯腰给大奇兄弟。
赵大奇瞅了一眼,还是继续翻地。手怪痒的,不翻地,他倒不晓得做什么了?!他鼻空里哼哼的,这些个小药苗,好不经砍!
“我手脏,你等下自己给果果姑娘吧。”
李治点头,朝着将军那屋看了一眼,又问赵大奇:“这怎么回事?”
文人的本领在于什么都不一语道破,赵大奇愣了愣:“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李治语气稍顿了下,又接着:“将军和这位果果姑娘?不是让你去找方大夫吗?”
赵大奇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方大夫?李治,我给你说,你绝猜不到方大夫是个女的?!”
李治沉思了一会儿,疑思:“这位姑娘是方大夫?”
赵大奇头点得如捣蒜。
可是,李治定定瞧着那竹屋,想来也是奇怪,这位姑娘究竟是何来历,竟能让将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她青睐有加?!
他沉思着,是要查一查她的底细的。
屋内灯火橘黄。
“你怎么让他们出去了?他们来找你,一定是有要事的吧?”果果惊讶自己留下来。
“先吃饭。”齐烨说。
果果端起刚刚那碗羹汤,“你多些喝些汤,饭前喝些对肠胃好些。”
“给我吧。”齐烨伸出手。
果果愣了一会儿,将汤碗递给齐烨,他大口喝了干净。果果看着还是觉得很优雅,随即又愣了一愣。
“你先吃饭!”齐烨又说。
好吧,她很饿。
果果吃得很快,让别人在外等,终不是很礼貌的事情。来者皆是客,何况是来找齐烨的。
果果吃饱,齐烨也放下碗筷。
“我去煎药,顺便叫他们进来。”
“嗯。”听得齐烨应了声,不过这会又听他随口问了一句:“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果果提着药的手指抖了一抖,忙解释:“赵大奇——换的。”
齐烨的眼睛空洞没有神情,茫茫似片大雾,什么都看不到。
果果的心被刺了一刺,出了门。
临入门时,李治再次感谢果果出手救治将军,把那枚银锭子拿出来,望她收下。
果果却摇摇头。
李治不解:“哪有大夫不收诊金的道理?”
果果再次摇头,认真地想了一想。
她是愿意为他付出的。这个白表得甚和她意,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他好了,她便能好了。
这世上的事情,尤情最是让人说不明白。果果亦不明白“问世间情为何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但她心里乐意为他做这些事情。
面前的两人想了又想,相互传递了个神色,以后有机会再给她便是,倒不能让将军久等他们两个,直直推了门进去。
李治行了礼,赵大奇几天不施礼,几乎快忘光光,这会儿也跟着李治学着,单跪下来。
李治道:“将军,末将有罪!”
“不必行这些虚礼了!”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问,齐烨声音也变得威严起来:“说说那天发生了何事?”
李治将那天在山顶上发生的一切,包括陈璋的举动,是谁有意砸伤了将军通通说了。
“末将以为陈璋是看将军你军功累累,已是危及他们陈氏一族的外戚地位。将军何不奏请给皇上?”
齐烨淡淡的道:“不必!你回到军中之后,留意陈璋动向,如有问题,马上回亶我!”
说到最后,李治仍挂心齐烨眼上的伤,“将军的眼睛不知道何时才好?”
“不妨事!这一战刚过,不可马虎。”齐烨冷冷说着,面上也没个表情。
李治应道:“这个属下自然知道。还有陈璋将军那边没有主将您的消息,怕难消停下来。”
赵大奇听得怒火中烧。插话道:“这个老狐狸,等末将回去之后,一定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李治瞅赵大奇一眼,这小子净说这些无用的。真正能定夺这件事的人还是得要告诉皇上一声。
齐烨平稳道:“告诉他本王病危,让他准备好本王的后事。”
李治赵大奇听完,满头的冷汗,齐问:“将军这是为何?”
“本王自有打算。你且去做就是了。”
……
良久,待果果端着药从厨房出来,竹屋里人三人仍没谈完。
“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果果喃喃。
一旁站着的彩莲,沉思着答:“奴婢不敢揣测王爷的事。”
果果笑她,道:“你今儿是怎么了?”
“小姐,奴婢……,我有些害怕。火烧王府的事情,就算王爷肯饶了我们,宫里头也没有办法交待,我们犯的可是死罪。”彩莲压着激动的声音说完。
欺君罔上?!果果柳眉倒竖地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儿。
可是又要逃走吗?
她有些舍不得齐烨,他的伤还没好利落。
果果想了好一会儿,对彩莲说:“你是太紧张了!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彩莲眼里又攒满了泪,果果替她擦了一擦,“凡事有我,你不要多想。”
李治和赵大奇出来了。果果端起药,又被彩莲扯住了衣袖,那眼神是让她小心。
果果使了眼神让彩莲放心。
李治眯着眼睛打量这一幕。果然赵大奇这样的心思在将军身边怎么能让他放心呢?!
“方大夫,这是公子的药吗?”
刚刚还是姑娘长姑娘短的,这一转眼就变成了方大夫。果果并未计较这些,端着药碗要进里屋去。
见李治朝这边走过来,果果驻了步,以询问的眼神瞅着李治。只见李治拿出一根银针,在汤药里沾了一沾,又看了许久。
果果当知他是在干什么了,没好气儿地说:“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怎么会给你们家公子下毒?!”
赵大奇也觉得李治做得过分了,抱了抱拳,道:“果果姑娘,对不住。我兄弟就爱疑心这疑心那,他也是为公子的安危着想,你别往心里去。”
赵大奇这一番话,说得体面,他也没发现自己是有做文人这潜力。
听得李治又说:“方大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果果哼了一声,恼极了。再也不愿多说什么,一个箭步进了屋。
齐烨瞧着那团模糊过来,眼睛所到之处欲渐清明,不料想又模糊起来。
进了屋内,果果努力把刚才的不愉快给压下去。
果果看齐烨面色微红,轻道:“齐烨,喝药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后面她又补充道:“你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你的头还疼吗?感觉晕不晕?……”
齐刷刷几个问题丢过来,齐烨未语,将一碗药喝个精光。
他重重放下药碗:“扶我更衣。”(在古代更衣有上厕所的意思。~~捂脸飘走ING……)
果果收拾了,“我去喊赵大奇。”
“果果……”
这两字将果果的心振了一振。她脸上飞了两片绯红,药碗也放下,声音低低:“那……我扶你去。”
竹园中的厕所也设在隐蔽位置,果果扶了齐烨出来,面前一行三个都不敢怔怔盯着,纷纷把头低下了。
月色下的绿杨青草间已笼上淡淡烟雾。
“小心!”果果踢开树枝,“好了,可以走了。”
“不用做这些,我看得见。”齐烨说。
果果立即松开齐烨的手臂,跳到他的对面,兴奋道:“真得吗?真得吗?……”
“不怎么清晰罢了。”
“噢!”果果又挽回他的手臂,“你放心,这里的人都说我的医术很高明的。”
齐烨笑了,果果看得如痴如醉。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果果说得小声。
齐烨又笑,倒没有太为难她。
果果的脸热辣辣烫的很,这种事情一定不要再叫她了。
已是往回走了。
果果脸红得仍旧像苹果。
“这附近有水声?”齐烨问。
果果答得利落:“院子前有片湖水。”
“我去洗一洗。”
果果不允,他的伤还没好利落。
她拉着齐烨说,“等伤好了,再去洗吧。”
忽地,身体一个腾空被齐烨抱了起来。果果惊叫一声,惹得李治赵大奇连同李治带来的小兵齐刷刷地看过来。
在如此亮堂的月光下,被人注目这事是让人很难为情。
接下来这句更是让她想找个地缝钻了去。
“我想要你。”
是以那夜,果果的两只手十分利落地圈住了齐烨的脖子,有点高……,将他再拉下来一些。接着双唇贴上齐烨的唇,贴得足够久后,她笨拙地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他的上唇。
她舔了两下放开齐烨。他脸上的表情颇为沉静,让果果略感失望,抱着齐烨脖子的手又腾出来摸了摸他的脸,隔着鼻尖几乎挨上的距离。
齐烨怔了片刻,微热的唇舌自她的唇畔轻柔扫过,果果身体僵了一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