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议，托尼参加的实在不痛快。

跟一群颜色各异的铁皮人费脑子，实在是一件损耗能源的事情，托尼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把宝贵的能源储备用在思考怎么摆平这些脑子塞满了废料的破铜烂铁。

供应思维器官的能源，不应该更多的花费在研发科技上吗？

中途，托尼实在忍无可忍，摔下手中的文件，堂而皇之就借着油遁溜了。

没有人在意，托尼就是这个样子，最讨厌的就是按照老旧的规则办事。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继续，我先失陪一下。”

布鲁斯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傲慢地微笑，完美诠释了一尊商业巨头兼中老年公子哥的恣意。

推开厕所的大门，托尼正在清洗着自己光滑的双手。

“很糟糕不是吗？那群政客，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把简单的东西弄复杂。”

托尼头也没抬，皱着眉，认真使用特制的液体冲刷着。

布鲁斯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也拧开了一个龙头，一边说道：“发生了一些很麻烦的事情，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相比于别人，也只有你还可靠那么一点。”

托尼停下动作，嘴角扯了扯，有心一拳头砸烂那张讨厌的嘴巴。

“说吧，是谁又在犯罪，满大人？卢瑟？还是谁？”托尼问道。

“都不是，但比他们更可怕，我们这次的对手超乎想象的恐怖，我甚至看不到打赢他的希望。”

布鲁斯拿出纸巾擦拭着手掌，声音平静。

两人一前一后重返会议室，各个神情凝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家伙又发生争吵了，或者暗中达成了协议，一时间，有些人的目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看向托尼和布鲁斯的时候，分明带上了不爽和警惕。

会议结束后。

托尼和布鲁斯两人很有默契地留下来，相互不经意间的对视中，都大体明白对方在顾虑着什么。

“发生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

布鲁斯走在前面，脸色凝重，一边回头对托尼说道：“我先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推开门，一名浑身冒着暗淡金光的人正在安静端坐着，听到时候声音，才缓缓放下手上的流行杂志，看着两人。

“克拉克？嘿！你怎么不用你那身氪星带来的机体了，反而换上了……这么骚包的黄金？”

托尼吹了声口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嘲弄着。

暗中，却在几乎看到克拉克的第一时间，就呼唤了自己的战甲。

这家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克拉克·肯特，大都会的那个家伙绝对没有这么强大！

托尼看着这个金色的家伙，体内的能量检测装置直接崩盘，根本检测不到这家伙力量上限，一瞬间，托尼有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这家伙蕴含着比一个宇宙还要庞大的能量。

事实上，这个超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可不是变形金刚，托尼，我跟你不一样。”

克拉克缓缓起身，淡淡道：“另外，我也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超人，事实上，我来自主宇宙。”

“哈？主宇宙？我猜猜，要么你疯了，在胡言乱语，要么就是平行宇宙。”

托尼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布鲁斯，反复计算后，确定这个布鲁斯是本人，心中的不安才勉强松了松。

能让他能量检测器官爆表的家伙，再怎么戒备都不为过。

“我无法确切观察到你的生命形态，主宇宙的我也是这个样子吗，太诡异了。”

托尼皱着眉，双手抱肩。

他认识的超人，可不是这个金灿灿的鬼样子。

氪星来的超人虽然强大，自婴儿期到达地球，就拥有远超地球极限的恐怖机体，强无敌的力量，几何倍数于普通地球人的计算力和神经反射，那具凝结了氪星顶级科技制造而成的机械身体，更有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强大成长性。

一拳碎星是这名氪星来客的常规操作。

但至少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哪怕氪星人的机体奥秘，还无法全部解析，也是科技和灵魂的结晶。

可眼前这个金色的玩意儿……托尼的计算结果是，这家伙跟他简直不在一个世界。

“实际上在我看来，你们才是不正常……除了主宇宙之外的其他正在疯狂增长的无数宇宙们，都不正常……”

克拉克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简单来说，现在的我并非真正的我，我正在使用一名更强大的我的力量，才有能力离开主宇宙，进入你们这个宇宙……”

克拉克又讲述了金色超人，并说道：“有一个可怕的家伙占据了两个多元宇宙，他一点点获得了对新生多元宇宙的控制权，正在按照他的心意制造你们……是的，我用的词汇是‘制造’，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现在的状态……被神明强行改造过的新生命形态？”

“原本的我们应该是什么样子？”布鲁斯神情平静。

“碳基生命，血肉之躯。”克拉克回答。

“什么？！碳基？你认真的吗，伙计？！那种生物只在理论上存在，我确实知道一些疯子科学家，把自己改造成了半机械半血肉的畸形，但那种蠢货白痴很快就不得不把自己改回来，因为血肉部分腐化太快，对能源的利用效率又低得吓人——除了能耗低，非常环保，除此之外我实在无法想象全碳基的生命有什么优势……”

托尼嗤笑一声。

寿命短，适用性低，脆弱……在这个地球上，碳基生命永远只在理论上存在，是一种很有市场的科学假说，只在众多科幻作品中存在。

然后这个金灿灿的超人，扬言他们原本是都是碳基生命，直接推翻了这个星球上几万几十万年积累下来的科学成果……

一时间，三人陷入沉默。

该怎么说？

布鲁斯先开口道：“我们也接触了不少外星人，无论是常规意义上的外星人，比如氪星人，克里人，或者是神话中的神明，比如奥丁和宙斯，他们的生命形态跟我们一模一样，都是机械生命，整个宇宙没有例外，很遗憾，克拉克，你给出的说辞无法说服我们。”

“这就是那家伙可怕的地方……不只是区区一个宇宙的生命，这个新生的超大型多元宇宙，都是你们这种机械生命……对了，虽然他存在的层次，已经无法用碳基和硅基这种粗浅的概念来推测，但他原本确实是一名血肉之躯没错，就诞生和崛起于主宇宙的地球。”

克拉克看着两人，一时间心中产生了浓重的无力感：“他把整个多元宇宙都改的面目全非，这个疯子，他干了连更高级的神明都没有干的事情……”

就算克拉克能借到金超的力量，粗浅地具备八级的实力，可那又怎么样呢？杀进熔炉里勒令唐尼立刻把多元宇宙改回来吗？

先不说唐尼会伸出手来一把掐死他这个碍事的家伙，他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让唐尼这么做呢？

原本的两个多元宇宙，就是被摧毁了，被两方多元宇宙本体神明的混战余波，给顺手摧毁了，一切本应是建立在废墟之上。

唐尼接过了重建的职责和权柄，修建了全新的多元宇宙。

严格意义上说他做的没错，他有这个资格和能力。

没看到湮灭那群人都只是在冷眼旁观吗？有谁会因为这种可笑的东西去找唐尼的麻烦？

“难以置信。”

良久，布鲁斯吐出来一个词汇。

他清晰知道自己的成长轨迹，清晰明白地球自诞生开始到现在的发展历史，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机械生命才是世间的真理，只有机械生命才是正常的、健康的，其他的全是畸形。

这种问题不能过多深思，更不能多问，像“我是谁，我从哪来”这种问题，从一开始就被归类于无解的哲学问题，谁思考谁发疯，社会越是先进，就越是容易疯的厉害。

然后突然从隔壁宇宙跑过来一尊神，郑重告诉你，你们都是被某位存在给创造出来，无论是你们生活的世界，还是你们拥有的记忆，甚至连你们自己，都不是你们自己，而是被那位存在使用真实存在的大手跟堆积木一样一点点建造起来的。

这不扯淡么？那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学习、成长，又算什么？他们这些努力保护世界的超级英雄们又算什么？

那倒不如干脆天天咸鱼算了，不用努力，混吃等死，反正有神明控制着一切，反正他们都是被人为创造的——不，应该说按照上一个多元宇宙的模板，一点点重新把他们从更深层次扭曲并改造出来的。

“神明应该永远远离尘埃，人类只需要高高在上的神明，而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神明。”

托尼打量着克拉克，道：“我不想理会这些，我钢铁侠永远是钢铁侠，而不是什么其他人。就算真的存在你说的那个什么创世神，我也不在乎，反而会感激他，感激他创造了这个世界，感激他创造了我们，更感激他高高在上从来不理会我们——这很好，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只会把它当成全新的创世故事来听——我要走了，我女儿今天放假。”

托尼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布鲁斯看着克拉克：“你的计划行不通。”

“我只想提醒你们，唐尼这么做绝对有他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确定他的真正目的！我对他太了解了，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一旦他成功了，恰恰是再也无法挽回的时候。”克拉克沉声道。

布鲁斯神色平静：“然后呢？你辛辛苦苦走遍每一个宇宙寻找盟友，告诉我们这些机械人一个全新的创世神话？多元宇宙时刻都有新生的宇宙诞生，你就算累死也找不到够分量的盟友，这一点，托尼不是看不出来，他看的比谁都清晰，主动找一尊没有暂时过错的创世神的麻烦，这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能唐尼有着阴谋，也可能唐尼只是单纯的实验，谁也没法确定，要确认这个猜想，就需要他们赌上一切去拼命……还是朝着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过分事情的创世神搞事情。

克拉克道：“我没有打算带领你们推翻唐尼，只是想要确认他的目的，至少要知道他创建一个变形金刚多元宇宙到底是什么原因！把整个多元宇宙的生命全部换成变形金刚，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白了，塞伯坦星，就是那位创世神安插到每一个宇宙的钉子，对吧，那些强大的机械生命们就自称是变形金刚，他诞生于主宇宙的地球，然后创建了塞伯坦星，并在每一个宇宙中都安放了一个塞伯坦星？”

布鲁斯道。

“没错，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在过去他也这么做过，那还是碳基生命主导的时代，但现在，他干脆把你们也都修改成变形金刚了。”克拉克沉声道。

布鲁斯默默点头：“能不能告诉我，你找到了多少愿意帮助你的战士？”

“大概三兆多。”克拉克回答，“他们在使用各种方式寻找着各自世界的缺陷，想办法窥探到创世的瑕疵，推算唐尼的目的。”

“很惊人的数字，很伟大的计划，算我一个，但我不保证会成功，托尼那边你不用管，相信我，他会秘密开始调查的。”

“谢谢你，布鲁斯，我们这边的力量又壮大了一分。”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克拉克急匆匆离开了，在离开这个地球的刹那，他直接消散，意识回归本体，同一时间，克拉克分散出去的无数意识，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返回。

有的意识体成功了，更多的失败了，但至少埋下了不安和疑虑的种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发芽。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做，晋升准九级的你，又想怎么对待这新生的多元宇宙……？”

想到最糟糕的情况，克拉克神情凝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