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薰其实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这个病因是段雨泽早就告诉过她了,只是他暂时也找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虽然说这段时间,蛊没有再发作过,但发作起来那种疼痛,让林若薰想起来也觉得后怕。
皱着眉头,急切地问道,“那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这种蛊不好解,它是会按着日子来发作,七七四十九天为一个周期。发病时会持续一段时间,有时候会隔一两天。但是每发作一次,就会大量地损耗人体的元气。初期并不能发现有什么异状,两三年之后,便会枯痨而死,死状非常可怖……”
道士的话没有说完,林若薰便是惊得冷汗淋淋。
半晌,她腾地站了起来,犀利地看着那道士,“你是不是姓赵的派来的?”
当初,为了救慕容飞宇,她便是同赵子渊做了那桩交易。
饮一杯酒,放一个人。
那绝对不是一杯普通的酒,尽管她当时就想到了,只是为了慕容飞宇,她别无选择。
那么,他是在利用蛊虫来牵制她。
那道士悠然地笑着,波澜不惊地望着林若薰,像是胸有成竹。
林若薰俯下身子,凑近他,狠狠说道,“你信不信,本宫喊一嗓子,你立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道士继续淡定地看着林若薰,然后抬手,做了一个请林若薰坐下的动作,“娘娘,千万不要冲动。要知道,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大燕国举国欢庆。您难道想让慕容飞宇的臣民们都知道,他们尊贵的林妃娘娘原来是大宋派来的奸细啊?”
“你?”林若薰气得七窍生烟,“你竟然敢威胁本宫?”
“娘娘,贫道是为娘娘的身体着想,娘娘如果想好好的生活下去。最好还是按赵世子先前的约定来办事情吧!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林若薰强忍住胸中的怒火,缩回身子,坐了下来。
这个道士的话不无道理,如果事情败露,就算慕容飞宇能容得下她,这大燕国的子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长吐了一口气,冷冷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回来的路上,山风依旧阴冷。
林若薰冷冷地瞥了柔昭仪一眼,然后漠然地走在了前面。
柔昭仪提着裙裾飞快地跟了上去,“娘娘……”
林若薰站在台阶上,背对着她,冷冷说道,“不要让本宫再看见你!”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若薰做梦也没有想到,柔昭仪居然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从今以后,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柔昭仪停留在台阶上,任风吹起她的裙裾,她一脸沉默。
回头张望了一下那个年轻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便是又提裙拾阶而上。
等她到达寺院的后院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而柔和的笑容了。
禅房中一片平静,仿佛谁也没有发现林若薰和她曾经消失过一刻钟。
用过斋膳,皇家的仪仗队浩浩荡荡的沿原路返回。
慕容飞宇不同慕容弘,他从来不搞什么亲民活动,他一向主张以武力来征服统治子民。所以像这种大型的仪式,都在御林军的严密护卫下,老百姓无人敢围观。
回到锦绣宫,林若薰的心情极差。
夜里,熟睡中的林若薰被疼醒了。
撕心裂肺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扑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不是七七四十九天发作一次么?从上次到现在,已经四十九天了吗?林若薰捂着腹部,紧紧地蜷缩在一起,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虹儿……虹儿……”她挤出最后一声力气呼喊着。
虽然明明知道虹儿就是柔昭仪的人,她还是把她了下来,为了就是留到今日,怕她自己会反悔。
很快,虹儿撑着灯走了过来,柔和的灯光照亮了视线。
虹儿被眼前的情状给吓到了,她放到烛台,慌忙将林若薰扶了过来。“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啦?”
林若薰眉头紧锁,疼得无法出声。
虹儿焦急地唤了一名宫女,转头向林若薰说道,“娘娘,奴婢这就叫太医过来。”
林若薰摆了摆头,气若游丝地吐出来几个字,“叫柔昭仪来……”
说完,便是又蜷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说不出一个字来。
虹儿慌乱地起身,对着随后而来的宫女说道,“快去请柔昭仪过来。”
那宫女连忙点头,转身是连走带跑地出去。
柔昭仪很快出现在了林若薰的身边,她挥退了虹儿,单独地跟林若薰在一起。
她静立在床沿边上,看着林若薰痛苦的抽搐着,没有动手。
林若薰的这个疼痛是一波一波的,一阵疼痛过后,便会清醒过来。
清醒的时候,便是跟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很了解林若薰的病兆,所以耐心地等待着。
她看着林若薰满头大汗地躺在哪里,抽搐终于停止了下来。
林若薰费力地坐了起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抬起苍白的脸颊,看着静如泥塑的柔昭仪。她给自己拉了一个迎枕,然后无力地靠在上面。
“你想要什么?”
柔昭仪静立着,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世不惊的笑容。不过,这种笑容,在此情此景,看来却是阴森恐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让林若薰无法看得清透。其实就算是白天,阳光明媚之下,她也从来没有把这个女人看通透过。
她听完林若薰的话,堪堪走近一点,温和地说道,“臣妾想要什么难道娘娘还不知道吗?”
林若薰这才恍然想她说过的,有关于什么权利的事情。
“你想让本宫当女皇吗?”
柔昭仪这才微笑着蹲下身子,从手里拿出一个药丸,朱红的丹丸,在她的掌心,散发着邪魅一样的光茫。她将手掌心递到林若薰的面前,
“娘娘,这粒解药可以两个四十九天不再受疼痛折磨。不过,娘娘,臣妾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如果想要得到下一粒药丸,必须兑现您的承诺。”
她的目光坚定而自信,哪里还有平日的温婉和亲近。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小瓷瓶,放在林若薰的床头,
“这药末,只要给皇上喝下去,这结果您是知道的。不会很快的,中是慢慢地,毫无查觉的……”
柔昭仪的眼里带着死亡的冷酷,她将冰冷的瓷瓶寒到林若薰的手中。然后把朱红的药丸喂进了林若薰的嘴中,一股辛辣的味道顿时充满的口腔,林若薰含舌头底下,怔然地望着柔昭仪。
柔昭仪满意地微笑着,给林若薰福了福,“娘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臣妾就要告退了。娘娘请保重身体!”
看着柔昭仪优雅地转身,林若薰冷冷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这件事情?”
柔昭仪没有转身,认真说道,“臣妾这是为娘娘着想,如果臣妾去做了,哪谁来给娘娘治病呢?呵呵,更何况,臣妾也没有这个本事让慕容飞宇如此信任。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能跟皇上睡在一起的女人,就只有您了!”
“那嫣紫和玉婕妤可是你下的毒手?”林若薰咬牙切齿地追问道。
柔昭仪摇了摇头,“臣妾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其实这种事情,娘娘只须认真想想,便就有了头绪,在这深宫大内,能有几个人敢在娘娘的头上动土?”
说完,便是施施然地向外面走去。
林若薰将瓷药放在手心,细细地摩梭着。
外臣无召不得随便进入后宫,饶是知道段雨泽在皇宫里,林若薰也不能随便传他进来谨见,以防招人口舌。
虹儿她现在也不敢随便地用了,找了个借口,将她打发去了其他宫里。
林若薰想了很久,便是让冬梅前往太医院找段雨泽,药,有两种,一种是柔昭仪塞进她嘴里的,她藏在舌根底下,柔昭仪走后她便悄然吐了出来,不过,那粒药丸,便是已然化掉了一半了。另外一种,是小瓷瓶里装的,她倒出少许出来,让冬梅带着这两份药前往太医院。
三天后的黄昏,段雨泽派了一名小太监过来了。
那太监送过来一盒药丸,尖细的嗓子说道,“这是段公子送给娘娘的,他说娘娘身患旧疾,所以特地配制的。”
林若薰抓了一把金瓜子打发了那个小太监,回头,便是关起了宫门。
精致的木盒,四方形的,上面雕刻着一株幽然吐芳的兰花,十分传神。
打开来,里面的垫板凹陷,各有一颗鱼丸大小的褐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一共四颗,被包上薄薄的金锡纸,镶嵌在凹槽里面。
林若薰让冬梅守在宫门口,自己便是将药丸一粒一粒拆了开来。
剥开纸来,将药丸捻碎了。
在第三粒药丸捻开后,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纸条,摊开来,簪花小揩,只有一个字,“蛊”
林若薰心中一惊,赵子渊的目地是想控制慕容飞宇。
“娘娘……皇上来了!”
守在门口的冬梅小跑步跑了进来,林若薰慌乱地将纸条团在一齐,塞进了嘴巴里面。
那药丸药末赶紧抹到盒子里,然后将盒子匆匆塞在梳妆的底下,抽着空拿着镜子照照了,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来。顺便理了理衣裳,这个时候,慕容飞宇的步子已经在门口响起。
“皇上驾到……”外面的太监拖长了嗓音叫着。
林若薰努力让自己平静上来,然后堪堪地向门口迎了过去。
慕容飞宇的脚步带着寒冷的风,向林若薰扑面而来。让她心中颤抖起来。
林若薰深深地给他福了下去,入眼的便是慕容飞宇玄金两色的大气龙靴。沉重而又霸气地停在那里,并不挪动。
半晌,慕容飞宇也没有叫她平身,这让她的心里更加忐忑难安。
气氛骤然间冷了下来,转瞬间,那双玄金的靴子转向林若薰的身后走去。
林若薰的心在此刻吊起,冷汗一点一点从额头沁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