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又是挖又是动的,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反倒有一股潮潮的闷热,她把斗蓬解下来,挂在树叉上面。为了防止被风吹走,又将斗蓬打了一个结。
弯下腰挖开了表面被薄薄封冻的泥土,漆黑的泥土里面,夹杂着雪白的根茎,她用手抠出根茎,把泥土在石头上敲掉,然后放进竹筐里。
弄完这一个,她有些累了,便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从她这个位置,可以居高临下地观察到整片营区,虽然是飞雪茫茫,便丝毫不影响视觉。
林若薰望着那中军帐的位置,抿唇一笑,他一定还在忙碌。
霎那,她便是又想起了昨晚的话,他说过不容别人染指她,他的脾气她是非常了解的,如果他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他会不会杀了她?还是会无休止的折磨她?
想到这里,她便是浑身冰凉,他不会放过她的。
那一夜,皇太子妃用金甲套捅破了她的贞洁,还在大腿的内侧划下狰狞的伤痕。每每想到,她都不寒而栗,这普天下的男人,恐怕都不会容忍吧!
而且,她在太*中住了那么久,慕容飞宇会相信她吗?
身上的湿汗被寒风吹过,变成了透入骨髓的凉意,怎么办?逃走吧!趁着大家都还没有伤到彼此之前,逃得远远的。
林若薰站起身,望着站在帐门口的慕容飞宇,那漆黑沉重的盔甲下面,是一颗嗜血而狭隘的心。
对,他一定不是真的爱她的,他爱的是飞雪公主,他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作飞雪公主的替身。
林若薰开始拼命寻找慕容飞宇的坏处,开始一点一点否定他对自己的好。
视线中,整个军营出现了骚动,很快,便有队伍排成了阵形,然后向外面跑出来,林若薰转头望过去,前面的山谷口出现了大片的黑点。
终于要交战了吗?林若薰心中一动,走吧!趁着混乱之际,速速离开他。
也许她将来会怀念他,怀念他的好,那至少比活在飞雪公主的阴影要好的多。反正这辈子,他不会爱林若薰的。
心念及此,她扔下了手里的竹筐,柱着长戟,慌乱地从半山腰下来。
那边,已经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雪,越下越大,却丝毫不能掩盖这浓重的杀意,这里是战场,是英雄们抛散鲜血和头颅的地方。林若薰见血淋淋的场面见怕了,她要远离这里。
一路上,被她撞到的树干,不时落下松松的积雪,滑入了她的颈脖之间。她已然忘记了那件雪白的斗蓬了,一心只想着快快地离开这个地方。她绕着山腰往山林深处走去,然后遇到溪流,便沿着溪流向与军营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耳边的喊杀声逐渐远去,林若薰想象着血腥的战争场面,又隐隐担心着慕容飞宇的安危,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是没有犹豫,跌跌撞撞地朝着山下奔走。
力气耗尽的时候,她终于在山林的脚下停了下来,她扶着树杆喘息,脚步却是再也迈不开了,她突然很想回去,回去问问他,问他究竟是爱她,还是一直把她当作雪儿的替身?
如果是确定了答案,她即使是走,也会走得心安理得一点。
风,卷着雪花一层一层地,将她来时的路给掩盖住了。再回首,哪里还有来时的路。
“站住,哪里来的细作?”
一声暴呵从附近传出,林若薰一怔,便是不再动弹,她听出了这声音有些不对劲。
很快,从远处的石头后面冒出来两个人影,两个人都是盔甲在身,但这盔甲的样式,却并不是燕国的款式。是林若薰所不熟习的,其中一个兵卒拿着弓弩瞄准她,另外一个兵卒却是提着刀朝她走过来。
“你是燕国人还是东辽人?”那兵卒盘问道,林若薰这便听了出来,这口气与燕国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鼻音偏重。原本燕国的口气,林若薰也模仿不出来,更别说东辽的了。
“把她带回去吧!这一带根本没有百姓,多半是燕军的细作……”那持弓弩的兵卒说道。
那持刀的兵卒便采纳了同伴的建议,把林若薰捆绑起来,押进了附近的军营中。
东辽人的帐蓬宽阔高大,地上还铺着绒毛地毯,帐中烧着巨大的火盆,比燕军的帐蓬温暖舒适得多。看来他们是作好了充足的准备,这一战,估计慕容飞宇是凶多吉少。
直到天黑,士兵们才将林若薰解押着前往营中的帅帐。
熊熊火光中,林若薰看到帅帐中,众多辽将围坐在地毯上面,烧着热酒,吃着肥肉,看着他们欢歌笑语的样子,八成是打了胜仗。
那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麦色的肌肤,五官像东欧人一样轮廓分明。漆黑的长发扎成一条一条的小辫子,用数种颜色的丝带扎在一起,然后堆在脑后。头顶是雪狐毛边的圆帽,身上没有穿盔甲,大冬天的,*着上半身,斜披着一块五彩斑斓的虎皮。至腰间用一条宽大而镶蓝宝石的腰带扣住,下半身是深色的绑腿裤和高帮的皮靴子。
这个男人很明显是辽营的主帅,他看到林若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惊讶,然后挥手让大家安静了下来,然后抬着下巴望着林若薰,“是燕军的细作?”
林若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名随军的大夫,挖草药迷了路!”
对方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林若薰的话是否属实。
半晌,他端起了手中的一碗酒,缓缓走到林若薰面前,“你把这碗酒喝下去,本王就相信你!”
本王?这次居然又碰到了一个王爷?林若薰心里腹诽道。
四周那些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们,装束与王爷也差不多,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此时,便是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望着林若薰。
林若薰原本就不是草原牧民,身材比他们矮小许多,此时,站在他们中间,宛如一只小小的鸟雀,面前那只巨大的海碗,里面的酒腾腾地冒着热气,还夹杂着浓浓的酒香。
林若薰伸手捧起碗,然后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嘴角溢出来的酒汁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中去,林若薰这一碗酒算是半饮半洒,一口喝到了底,然后亮了亮碗底,将酒碗送到那什么王面前。
“好!”旁边的男人带头叫了起来。
林若薰拿着袖子擦去嘴角的酒汁,一个酒隔涌上来,她还没有得及将酒碗交到对方手中,便不胜酒力,骨隆一声地趴在了地上。
林若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面,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毛毯子。转头,发现这一帐蓬里住了好多个女人。她们大多身材高大,丰乳肥臀,长长的头发微黄,浓眉大眼的,这难道是东辽国的女人?
这些女人穿着十分鲜艳,有的在睡觉,有的则在闲聊,还有些在相互梳理着长辫子。她们也不顾及着有林若薰在场,大胆而热烈地讨论跟男人XXOO的技巧,听得林若薰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这些女人都是辽兵随军的妓女吗?
她知道燕军喜欢用敌国的女人来做军妓,但东辽营中的这些女人难道也是俘掳来的?思索了片刻,便又觉得索然无趣。
坐起来,找到身边正在梳理头发大眼睛女人问道,“昨夜的战争,是胜是败?”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继续梳理长发,“我们只要把汉子们伺候爽快就行了,哪管什么战事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林若薰被噎了个结实,她便换了一话题,“那王爷喜欢样什么女人?”
女人头不回了,“你就别做梦了,他是不会看上你的。像你这种瘦得皮包骨头似的,没胸没屁股的女人,大辽的汉子都不会要。那多隆皇子怎么会看中你,你就别打听了!”
林若薰记得,飞雪公主是嫁给了东辽的皇太子,既然别人都说她像飞雪公主。那照她这个身材,飞雪公主岂不是在东辽很不受宠?
正在思虑间,便来了两个兵士,将林若薰推拉了出来,他们二话也不说,直接将她推开了另外一座帐蓬里,然后把帐门给关牢了。
林若薰抬起头,便看到两个身得极少的女人,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式爬在地上,另外一个则像蛇一样紧紧地盘在那个什么多隆皇子的身上。
多隆皇子还是昨天那副打扮,不过身上的虎皮被脱了个干净,几只涂着鲜艳丹寇的小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面缓缓移动着。
林若薰脸上一红,她还不习惯看这种活色生香的NP场面,连忙低下头,“对不起,我走错了!”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了。
“你没有走错,是我让他们带你过来的!”是男性浑厚的声音。
林若薰再转过身来时,那几个女人已经站起了身,然后披着毛皮混织的大袄,甩着粗长的辫子,妖冶地扭动着肥臀,缓缓离开了。
帐蓬里,只剩下了她和那个长跟像野蛮人一样的皇子――多隆
空气中,反倒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坐下来!”多隆此时赤着足,宽厚的脚裸处带着金色的粗大足链,他端正地坐起来,举起漆黑的海碗,便是一饮而尽。
林若薰点了点头,找了个近他比较远一点的地方曲腿坐了下来。
“你是大燕皇室的女人?”多隆的眼睛淡淡地扫过她一眼,又继续牛饮。
林若薰沉默了,她不敢随便说话,在这个地方,说错了一个字,也许会有比死还惨的下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