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薰一阵苦笑,这什么份位对她来说,根本是一点用也没有,齐嫔还不是想打便打。只是眼下,慕容飞宇的伤势还不明朗,她心中也是十分焦急。
半晌,两个太医这才徐徐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齐嫔便是上前问道。
“回娘娘的话,王爷已无大碍了,但是眼下,他的伤口又撕裂了,恢复起来,可能还需一些时日。请齐嫔娘娘多派一些人手看护着,切莫再让王爷四处走动了,这箭伤极深,再多一点点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听得太医说完这一翻话,这几个女人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便一齐向卧室内走去,太医慌乱拦住,“各位娘娘,现在王爷暂时受不得喧哗,还请先行离去吧,等明日个再来看也不迟。”
林若薰心中一动,也随在柔儿的身后向外面走去。
这时候,那太医又说了一句,“请林姑娘留步!”
众人的脚步随着太医的话又停了,齐嫔回首望了林若薰一眼,便是冷冷一瞥,太监进一步解释道,“娘娘,这是王爷的吩咐……”
林若薰没有吭声,在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下,跟在太医后面进了卧室。
“姑娘,切莫惹王爷再动气,他现在身子非常虚弱……”太医在林若薰的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然后悄然退了下去。
这间卧室对于林若薰来说,并不陌生,那纱帐的绣纹,那床榻上的淡淡香味,一丝丝沁入她的感觉神经,那往日的回忆也一幕一幕涌上眼前。
从第一次进入王府,害怕,惊恐,迷茫,失落再到熟习,那不是一个简短的过程。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人。
那双漆黑的眸子,那深邃的目光丝毫没有受伤痛的影响,紧紧地粘在她的脸上。
她呆了呆,走近床榻,蹲在了他的侧面。
他的脸色像金泊纸一样,惨无人色,越发显得整个张脸孔冰冷得可怕。
“过来……坐在这里……”声音非常暗沉,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若薰心中有些抗拒,但还是乖乖坐在他的身边。
他的大手随即覆盖在她的双手上面,像是满足般的梦呓道,“你是属于我的!”说完,便是沉沉睡去。而那双手却是牢牢锁着她的手,不肯放松丝毫。
林若薰心里却是非常的难过,她一直在担心着他,而他呢?却是和慕容弘一样,只是想争夺她,拥有她,而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泪眼迷蒙中,她心中又有了其他的念头,或许,这里并不是她的乐土。
三天后,慕容飞宇的病情已大好转,已经能进食行走了。原本他在宫中受箭伤之后,回到王府颐养数日过后,已经恢复五六成了。可是他偏偏不顾着太医的劝阻,在齐嫔娘娘的哭喊声中离开了王府,亲自去选秀现场将林若薰给带了回来。
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王爷是强撑着去的,这一路,有多少人揪心地等待,只是这一切,林若薰却是不知道,她也不能体会齐嫔娘娘的愤怒。一直觉得齐嫔娘娘是看不惯她,所以心灰意冷。
五日后,岭南王府里便迎来了传旨的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传旨太监。
一纸诏书,将跪伏一地的人差点给惊得晕过去。
送走传旨的公公,齐嫔娘娘便是气不打一出来,伸手操起一张绣墩就朝林若薰身上砸过来,嘴里却是又嚎又骂,“都是你这个下贱的女人害得,好生生的,害得我儿惹祸上身,你说这大冬天,哪里能出征啊!”
幸好是慕容飞宇手快,用手臂挡了林若薰这一个绣墩,他示意柔儿先扶着林若薰下去。
林若薰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本还算手脚活络的她,经历了这种种磨难之后,反映变得迟钝了一些,差点就命丧在齐嫔这个老妇人的手上了。
清醒过来,已被柔儿拖了出来。
冰颜捂着嘴,偷偷乐着,也不动声地走了出来,露过林若薰的时候,自得地丢下了一句话,“自作自受……”
柔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边,齐嫔还在哭哭啼啼的,方才那一墩子砸到儿子身上,又心疼不已,慌忙走上前来,一边卷起慕容飞宇手臂上的袖子,查看伤势。
“母妃,您怎么如此怨恨林若薰?这分明也不是她的错,她现在人在王府,怎么能令父皇下旨呢?”
齐嫔看到慕容飞宇胳膊上又青紫一块,责怪道,“你怎么老坦护着那个小贱人啊,这圣旨怎么会是你父皇的意思呢?就算是东辽人犯境,怎么也得开春了再出征吧,这天寒地冻的,粮食都无法给济,你父皇再老也不会荒唐到如此地步。依我看,肯定是那慕容弘的主意,他此刻就是巴不得你死了,好从你手把这个小贱人给抢走。孩子啊,你要清醒一点啊,不能为了红颜而误国,这自古以来,就是妲已祸周王,远的不说,近的就有前朝的张丽华,都是美人祸世啊!你要清醒一点啊,我的儿!!”
齐嫔苦口婆心,看着眼前的堂堂七尺之躯,竟然被猪油蒙了心似的,痴忠于眼前这般害人的小妖精,她恨不得一掌打醒他。
哪知任她三翻五次劝说,慕容飞宇始终是一言不发,默了半晌,便是将双拳握紧,面色凝重说道,“母妃,你忘了吗,雪儿她还在东辽!儿臣若此次不出征,将来也许没有什么机会救她了!”
齐嫔便是一怔,原来儿子的心思居然是在雪儿的身上。
想到是雪儿,她便是没有力气再劝说下去了,这真是作孽啊!
慕容飞宇接到的圣旨便是,辽兵犯境,三日后领兵征讨……他知道,这是皇太子的意思,这包括前一段时间,燕京里有辽人细作出没的消息,也八成是皇太子放出来的。他的目地只有一个,便是让慕容飞宇消失,慕容飞宇也清楚,不管有没有林若薰,皇太子都会置他于死地,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太子想独揽天下,必定会先拔了慕容飞宇这颗危险的毒牙。所以,今天这一场戏唱的,他并没有多少惊讶。
乌骓一马当先,冲出了燕京,主人好一段时间没有出征了,它也生出了腻味了。这一城,便是撒欢似地奔跑起来,把骑在黄马上面的赵绰飞给甩得老远。
马背上的骑手,一身黑衣飘飘,英姿飒爽,丝毫看不出来半点病容。
慕容飞宇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是心都烂了,但在他的外表,丝毫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端倪和破绽,这也是他常胜将军的多年经验。
赵绰飞追了很久,才慢慢赶上了停在山脚下的慕容飞宇,慕容飞宇端正在马背上,望着枯瑟的树叶之中,那悬崖峭壁的处所之上,问道,
“这里便是那高人所在?”
赵绰飞勒住马头,在原地打着转转,点头说道,“就是这里。”
两个人顿了顿,便下了马,一起牵着马往山上走去。
三天后,慕容飞宇重新又拿到了兵符,仍旧是他原来的部下,他按纳住心中的喜悦,向皇上领了命,便是大步往向走去。
立在城墙上面的慕容弘一脸得意,半晌,回首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将岭南王的侧妃给秘密的弄到皇宫里来,要快……”
上万兵卒在皇城脚下排成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跟随在慕容飞宇的戎马后面,缓缓前行。
深秋的季节,干燥的黄土被大风吹起了弥天的黄尘。
阵容强大的队伍后面,被浓浓黄尘包裹着,有一辆华丽的大型马车,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车厢内的林若薰将车窗车门都紧闭起来,以免被黄尘入侵,呛到了自己。
偌大的车厢内,多半的地方被厚厚的棉被所占据,临行前,柔儿特意多加了几床棉被,“北方天冷,多带一些!”话不多,却是句句透着温暖。
队伍向着东北方向行进了三天三夜,越往前走,天气越是寒冷。最初是瑟瑟的秋雨,后来转变成细细的雪粉,这些士兵虽然是穿了夹棉袄,身上又穿了重盔,但也经不住这整日的行军,身上已经湿透了,这几日之后,便接二连三的有兵士病倒了。
慕容飞宇将队伍停在了一个大山谷的腹地,然后开始扎营,此地两面都是山崖,在此处扎营,便可以减少暴风雪的危害程度。
扎好营地后,便将伤患的士兵入帐内歇息治疗。他自己便是带着数名精兵先刺探地形。
林若薰想不通,为什么慕容飞宇会带着她随军,这一路上,就她一个女人,行事极不方便。好在慕容飞宇特地将赵绰飞派谴给她作了车夫,这样不会让她两眼一抹黑,找谁都不好意思。
赵绰飞给她安排的是靠近帅营旁边的一顶帐蓬,里面是临时搭建起的床铺,非常简陋,幸好林若薰带来的棉被很多,一一铺上去,却是柔软温暖。
“赵绰飞,晚上王爷他住在哪里?”林若薰明知道这一句是多问的,这一路之上,慕容飞宇都是与军士们同吃同住,极少会上她的马车。那么,现在扎营下来,他应该会在他的主帐内歇息吧!
赵绰飞为难地搔了搔脑袋,“属下不知!”
林若薰讪然一笑,也没有再继续为难他。
不等天黑,林若薰就蜷缩到被子中去了,奔波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便是迫不及待地拥着被子沉沉睡去。不知道何时,她被惊醒了,温暖的腰间多了一双手。她闻着气息,就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是谁。
她微微转过身,他的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已然睡去。
从皇上封她为他的侧妃到现在,都十来天了,在这十多天里,先前是因为他伤未愈,后来是因为一路领兵劳顿,所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