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慕容弘深感意外,看着那双受伤的眸子,他心中一动。
随着慕容飞宇的倒下,这场混战也算结束了,慕容弘挥退了御林军,又召来太监将慕容飞宇抬到了宗人府,命宫内太医前来治疗。
受伤的侍卫被送走了,被鲜血染红的宫墙过道很快太监宫女洗涮干净了,当一阵风吹过,地板被重新吹干的时候,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曾经大战过一场。
血液干涸在林若薰的脸上,她抱着失去了知觉的慕容飞宇,觉得自己的心里好难过,她从来不知道,他在她的心里占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慕容弘吩咐两名宫女将林若薰扶了出来,看着她满身的血污,心里终有些不忍。
他抬起那泪水涟涟的小脸,“没事的,那射手都手下留了分寸的,你不必担心!”
她抬起眸子看向慕容弘,原来那长箭手是他安排的。心里便对他生出了一分隔膜。毕竟是亲兄弟,他怎么会下得了手。也许他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仁厚,是啊,自古帝王座下哪个不是沾满的至亲的鲜血,她心中有些刺痛。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没有说话,随着那两名宫女快步走了出来,回头换了衣服,又梳洗干净了,便去了齐嫔娘娘那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去通知她,许是觉得齐嫔娘娘才是唯一能保护他的人。她不想他出什么意外,纵然他曾经是个恶魔,但他对她的好,却让她无法释怀。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皇太子他太大胆了……”
齐嫔听完林若薰的简短叙说,便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喃喃道,“我的宇儿已经交出了兵权了,为何还要至他于死地?居然在皇宫敢大动兵戟,反了反了,眼里还有没有皇上了?”
林若薰并没有把两兄弟为了争夺她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皇太子与慕容飞宇一时起了争端,然后动起手来。她如果是什么都说出来,那齐嫔娘娘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齐嫔惊惶中在原地转了一圈,又吩嘱宫女道,“快,快传话给皇上身边的公公,让他说岭南王被皇太子刺伤了……走,摆驾宗人府,我的宇儿……”
齐嫔哭喊着,跌跌撞撞着向外面走着,扶着宫女的手,失魂落魄地坐上腰辇。
抬辇的太监使出了卯足了劲向宗人府方向奔去。林若薰愣在了原地,左想右思,便是先回凤仪宫了,毕竟凤仪宫才是正经该她呆的地方。
守在凤仪宫的门口她也是魂不守舍,思虑了半晌,便打发了一个小太监过去打探情况。
看着时辰,又是要给皇后煎药的时间了,
手里煎着药,心却是飞到了另一个地方,那张沾满血污的俊脸,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会说一个痛字,也不会退让一步。这个固执的犟驴,真真的和自己的性子有几分相似,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也要拼了命的去闯。
林若薰发着呆,手下没有了分寸,药罐里的药汁煮开了,咕咕咕地将罐顶的盖子顶翻掉,然后沿着罐子口漫来了,遇到底下的火苗,便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
林若薰这才恍然回神,将罐子盖拉下来,哇,好烫!她捂着手在原地站了几圈,然后拼命地吹着揉着手指头。
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好在药汁溢出得不多,她整理了一下,继续熬着。
漆黑的药碗端入了皇后的卧房内,林若薰惊奇地发现,皇后居然没有在卧榻之上。转身,窗子前面有一抹苍老的身影,她便折着身子走到了皇后的身边。
把药碗在桌面上放平了,这才鞠着身子缓声说道,“皇后娘娘,请用药了!”
皇后娘娘长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林若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本宫让你在皇太子和岭南王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谁?”
慕容弘一只手拳在锦袍的阔袖底下,另一只手握着那柄黑色的纸扇,冰凉的玉质扇坠在他掌心里慢慢发热起来。一定自信笃定的他,此时有一些小小失落,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他的掌控之外的。他要想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失去过。
这些年来,饶是人不在大燕,大燕的大局仍旧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同时,再强势的岭南王还不是照样崩倒在他的脚下。
可是,现在,却有一桩心事让他有些微怒。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只是那双眸子,那个藏匿在他心中的小脸。那是一个多清纯的小人儿,为什么,她却为了另外一男人而流泪,而心伤。慕容弘的拳头越纂越紧,总有一天,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转过一道拱门,锦绣宫便是遥遥在望了,他顿了顿,便大踏步向着前走去。
“皇太子驾到!”守门的小太监拉长了嗓子尖叫着。
“哟,是什么风让你给吹来了?太子可是我锦绣宫的希客啊!”
俪妃遥遥地站在宫门口,也不走近,就这么打着招呼。慕容弘微微一笑,还是走过去行了礼,他不是太子妃,饶是心中瞧不起谁,也绝对不会现在面上。
“儿臣给俪妃娘娘请安了!”
“哟哟,赶紧平身,这礼甭行这么大!来来,里面请,嫣紫,赶紧上茶,捡最好的龙井上来!”俪妃满脸堆笑迎过去。
这皇太子比她大了十多岁,可再怎么大,她也是他的后娘!嘿嘿,偶然也得倚老卖老一翻。
简单的寒喧了两句,皇太子就是急不可耐地坦率直言了,“俪妃娘娘,林若薰深得儿臣的欢心,儿臣听说她是俪妃娘娘的亲侄女,所以特地过来。还望娘娘能成全儿臣!”
俪妃心中一跳,早先宫中的两虎相斗事件她就已经捕风捉影了。照眼前这形势来看,原来英雄这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俪妃棒着茶杯,半晌不语,这原本林若薰也不过是慕容飞宇在她这里的一个寄养名份,她哪里能将她随便送人。
难啊,俪妃心中此也是叫苦不迭,原本是想沾点好处的,没想到好没捞着,眼前的霉头就要先触到了。半思后想,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
“呵呵,太子这是言重了,这后宫里标致的宫女多了去了。我家林若薰也没啥好的,论姿色只是普通而已……”俪妃讪笑道。
“俪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儿臣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林姑娘她秀外慧中,心思细腻,又能将儿臣服侍得周周到到的。像这般娴淑的女子,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慕容弘无心饮茶,一门心思听着俪妃的话,不等她说完便是打断她的话。
“这个,太子说的也是,不过呢!依照太子妃的为人,本宫也实在舍不得将她送过去受罪的。太子也是明白人,咱们都是一家人,说实话,你那太子妃,本宫可是得罪不起,我这侄女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俪妃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面了,慕容弘脸上顿现尴尬之色,太子妃确实是他的软肋。只是这个女人,他却是暂时不能动她,等将来大局稳定了,再作打算。
慕容弘站起身,啪地一声打开纸扇,轻轻摇了几摇,坚定地说道,“儿臣可以向俪妃娘娘作保证,将来必以重位许她,决不亏待,像她这样的女子,身上却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太子的这句话,让俪妃将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说母仪天下,难不成想封她为后吗?看来林若薰这个小姑娘还真是福缘不浅啊,落谁手上都是皇后啊!这可谓是旱涝保收啊,可是眼下,俪妃她自个得想办法想自己了。毕竟现在,谁才是将来继承大统的人,还说不好,自己万一押错了宝,那可输的都是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啊!
她揪着绢子在慕容弘身边踱了几步,笑笑道,“这主要还是看若薰的意思,不如本宫找她商量看,太子喜欢若薰也是她的福份,不过,她若是无意留在后宫享福的话,那本宫也不能强逼于她!”
慕容弘转身看向窗外,缓缓说道,“本太子能给她的东西,是天底下其他任何男人都不能给的,如果她要嫁人,除了本太子,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口气是狂妄自大了,俪妃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道,“那是那是,一切还要看看有没有这个福份!”
慕容弘留了句话,过几日再来听结果。说完便告辞而去,俪妃望着墓穴弘的身影,眉头紧锁起来。
用过晚膳,她算计着林若薰此时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碌了,便谴嫣紫把林若薰给请了过来。
免过礼节,当面就直接问了她,“你怎么会勾搭上皇太子的?”
想来自己这话虽然是不好听,但却也是事实,
“这,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没有勾搭他……娘娘您这话说得,我只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皇后,刚刚皇后也问过我这个问题,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今日个皇太子与岭南王发生的事情了。”
“什么,皇后也问过你这个事情?”
“她问我要选择谁?”
林若薰神色黯然,她不知道皇后的消息怎么来得这么快,这宫巷一战,她马上就看出来了端倪,虽然她平时足不出户,但这皇宫里所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能逃脱出她的视线。
“那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王爷他重伤在身,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谈这种事情。娘娘您也是知道,我是他送过来的,我这样做,会不会是害了他?”
俪妃脸上神情也是阴郁不定,言谈间,便谴了小太监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一会,小太监便是回来禀告,“回娘娘的话,奴才前去宗人府探得。皇上和齐嫔娘娘都守在王爷身边,王爷似乎还在昏迷中…”
两个人又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那宗人府原本是关押皇室中有了过错的嫔妃和皇子,慕容飞宇又没有犯什么大错,顶天无非就是冲撞太子,罪不至此吧!而且还把慕容飞宇打成那样,难怪老皇帝要生气,俪妃原本想过去看看,现在听太监这么一听,顿时便静了下来,先坐等一段再说。
听到慕容飞宇仍旧没有醒过来,林若薰心里更加焦急,也不在锦绣宫久留,说完便是告辞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