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
林若薰激动起来,仿佛在他乡遇故知一样,完全忘了以前她是多么的憎恶眼前的这个男人,多么地希望他早点消失。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带你去客栈吧!”赵绰飞面无表情的说道,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这副表情,不会多一丝笑容,也不会少一丝呆滞。
林若薰站起来,迈过门槛时,看到那个死状狰狞的尸体,仍是心有余悸。
“这,这是你杀的?”
“是的,我刚好路过,听到呼救声,所以赶了过来……”
赵绰飞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等林若薰梳洗完毕,便找她商谈。
他关好房门,站在窗子跟前,也不多话,开门见山,
“我是来找王爷的,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林若薰一怔,虽然这也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说出来仍感意外。
“我有见过他,可是,我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大燕国的王爷,放着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汴梁城来干什么,这不是主动投敌嘛?”
赵绰飞望着外面的大雨,伸手把窗子关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林若薰。
“唉!”竟然是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有莫大的无奈,随后,才缓缓说道。
“我也不明白啊!王爷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如此愚蠢的事情!自从林姑娘走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十天,然后,就没有下落了。我也是凭着自己的猜测一路找过来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错!”
林若薰这才低低的垂下了头,“我知道,知道他在哪里?”
赵绰飞紧步上前,“在哪里?”语气终于没有那么淡定了,由于声调上升变得有几分怪异。
“被人抓起来了,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啊??”赵绰飞终于不淡定了,他抚额惊呼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把窗子打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又把窗子关上,反复几次,弄得客栈的店小二都听到了动静,过来敲门问是怎么回事。
林若薰微笑着把店小二送走,然后又把房门关紧。
在这里,是大宋,她知道赵绰飞不能贸然行事,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出生天。
“这样吧,我来想办法,毕竟这里我比较熟。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明天找找看,有消息再通知你!”
赵绰飞只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稍后,林若薰又补充道,
“你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去做!”
“什么?”
“帮我把乌骓找回来,它受了伤,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这么好的马,肯定有不少的人打它的主意。”
接下来,两个人分头行事。林府虽然不认林若薰,但她毕竟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长大的,朋友熟人也有不少。打听消息的渠道总有的,一上午拜访了几个闺蜜,却是没有得什么什么消息。
大部分的人知道赵若惠嫁给了赵子渊,奉子成婚的事情闹得现在也满城皆知了。闺蜜也劝她想开些,但是,就是没有人听说有抓到燕国王爷的事情。
她也只是随便一问,既然没有人知道,她也不再继续打听了。
如此说来,这必定是赵子渊在中间搞的鬼,把消息瞒得这么死,难不成他还有其他什么打算么?
纵是万般的不想见,为了慕容飞宇,她不得不去再次面对赵子渊。
面对熟悉的门庭,往日的记忆仍然历历在目,命运总是这么奇怪,你越是不想面对的,它越会逼你去面对。而越是想要得到的,它却会想方设法的给你骗走。
年幼时,由于赵王爷与林宰相的故交,林若薰多次牵着幼妹的手跨进这道门槛,多少甜蜜的童年回忆,多少欢乐的笑语声,仿佛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
而今,这道红漆的大门便是不会再向她敞开了。
林若薰站在门口,徘徊了半晌,侧边的小门终于打了开来。
她欣喜地走上前,入眼的却是一个她想象不到的人。
门房去通报的时候,她就作好了思想准备,要么是赵子渊,要么是林若惠,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谁,她都会镇定面对。既然已经成了事实,那就放手吧!也许林若惠说的对,赵子渊从来都没有亲吻过自己,是啊,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亲吻一个臣服敌国男人身下的女子呢?她也瞬间明白了,赵子渊为什么不肯再多牵一下她的小手了,他嫌她脏吧!
虽然这种想法令她很心痛,可是,那毕竟是现实。如果说她很脏,那赵子渊跟她的二妹偷情就很干净了吗?这个男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眼前走出来的这个人,跟赵子渊有着七八成相似的面孔,但他的眼睛却是十分清澈,恍如赵子渊年轻时候的那般清彻纯洁。他是赵子渊的亲弟弟,叫赵子研。幼年时,他也曾经是她一起玩闹的伙伴,只不过,在她的心里,他一直是个小男孩。其实自从赵子渊领兵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赵王府了,自然也再没有跟这个小男孩见过面了。掐指一算,应该也有四五年没有过了,如今,这身高应该比他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脸孔过于幼稚了,脸上也是带着青涩的笑容。
“若薰姐……”其实他跟林若薰差不多同岁,以前因为她是他哥哥的未婚妻,所以他一直称她为姐。十六岁的少年嗓子由于变声期的缘故,所以有些暗哑,但他脸上依然是清亮的笑容。
“若薰姐……”略显嘶哑的声音又呼唤了一声,林若薰这才回过神来。
她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子研,我来找你哥哥的……他,他们可否在家?”
“今天是回门日,他们回去了……”
林若薰一怔,这才想起,这便是他们新婚的第三日,按规矩他送她回林府去了。
“若薰姐,进来坐坐吧!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我父王和母妃都进宫去了……”赵子研笑得依然清纯,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说的也许就是他了。
林若薰下意识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赵王府内景致依旧,大花院里的秋菊开得灿烂繁盛,缤纷瑰丽,艳丽的蝴蝶在花丛里盘旋飞舞,流连往返。无端端的,林若薰想到一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此情此景依旧,只是今人已非昔人了。曾经年少时候的那些欢歌笑语是一去不复返了。
“若薰姐,那边那架秋千,是你最喜欢的,我们过去看看吧!”赵子研热情地说道。
两个人一路穿过花圃,游着红尾锦鳞的小池塘,人山的假山,绕到后花院,远远地,便看到一丛巨大的紫藤花架爬在花棚之上,下面吊着一架漂亮的秋千。时隔多年,仍旧是十分结实,林若薰坐在上面,缩着双脚,轻轻地荡起来,不过,此时再也找不到那时的感觉了。
“若薰姐,你现在过得还好吗?”赵子研微笑着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都是关切。
这句话不像从一个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像大人,林若薰大约也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十六岁,只不过,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以后,心境便完全不一样了。
“嗯,我啊,很好!对了,你王兄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到军队去?”
“可能暂时不去了吧!原本是听说成亲完就走的,可是最近几天说我父王说,他以后不用再镇定边关了。这次立了一大功,朝廷一定会重用他的!”
林若薰一惊,直起身,停住秋千的晃荡,“什么大功?”
“抓了一个大燕国的王爷,听我父王说,他们打算上奏皇上,用这个王爷交换燕国的城池。反正那些城池也是我大宋的疆土,只是现在找机会要回来罢了!”
果不其然,赵子渊利用她来作诱耳,引诱慕容飞宇现身,什么时候,他变成了一个如此城府的男人?内心激烈的颤抖之下,林若薰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尽管昨天就知道了他的无情,可是面对这些现实,心里仍旧疼痛难忍。
“子研,你把这些讲给我听,不怕你父王……或者王兄责备你吗?”林若薰的语气有些凌乱。
“呵呵,若薰姐,我无所谓的,反正他们也不打算告诉我,我只是偷听到的!他们总我说太小,什么事情也不让掺合!”少年光洁的脸上是一片苦恼。
“嗯,我能够理解,子研也长大了!”林若薰跳下秋千,仰头看着这位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知不知道,你父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向皇上上奏这件事情?还有,那个王爷他关押在哪里?他有没有受刑?”
林若薰继续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为什么要引诱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呢?”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满。
赵子研脸上一红,低低地喊了一声,“王兄!”
熟悉的身影从弯月形的院子门口缓缓走进来,他身上依然穿红黑相间的喜袍,背负着手,眼里的莫名的意味。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无耻么,子研他只是……我什么时候引诱他了?就算是做不成夫妻,你也不能如此作践我吧?”林若薰怒从中来,也许两个人之间没有了爱情,连普通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王兄,若薰姐姐她只是过来找你的,我见你不在,就自作主张请她进来坐坐,反正有许多年,她没有来过我们府上了……”赵子研急急分辨,也许引诱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太恶毒肮脏了。
赵子渊急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同她说……”
赵子研闹了个大红脸,十分尴尬地跟林若薰告了辞,然后像逃一样的跑了。
“不是回门吗?为什么你一个人回来,她呢?”林若薰故意把口气放软下来,她知道发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是指你二妹吧,放心,她要晚一点才回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那好,我就开门见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慕容飞宇交给皇上处置?”
“我父王今天已经去皇宫了,相信现在已经在跟皇上讨论这件事情了!”
赵子渊语气冰冷,神情淡然,谈吐自如,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