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薰看着她,半晌,这才说道,“回去歇息着吧,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不可再在别人的面前提起。皇后娘娘的身份你该是知道的,她的父亲是七大藩王里面,目前最强盛的唐古藩王,饶是你的父亲在朝,也得让着他几分。懂了吗?这宫中的事情,向来是没有什么对错之分,有的只是权利和功名的较量。”
徐昭仪连连称是,哪里敢有不从。
林若薰没有停留,当夜便是赶到了慕容飞宇的御书房。
在林若薰养病的这一段时间,慕容飞宇一直忙碌,极少抽出时间来看林若薰。
此时,见她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有点小小的惊喜,连忙丢下案头的奏折,迎上了上去。
“臣妾见过皇上,”林若薰面带微笑,向着慕容飞宇深深一福。
慕容飞宇连忙将林若薰扶了起来,带着责备的嗔怪道,“怎么没有出月子就出来走动了?”
林若薰答道,“臣妾听说皇上盛怒这下,将长公主关押了起来,臣妾念着,皇上与长公主多年的情份,怎么能因这点小事情而惩罚她呢?她一介弱质女流,怎么能忍受得那冷宫的苦寒。”
说到长公主三个字的时候, 林若薰的心,是一沉再沉,她心里的血在流淌,虽然巴不得她死,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俊儿还没有下落,她怎么让她轻易的死去呢。
这翻话除了显示她的娴德宽仁之心,还带着试探慕容飞宇的口气。
她不知道慕容飞宇对慕容飞雪还有几分情谊。
若是慕容飞宇只是临时呕气,说不定生气之后,便会将慕容飞雪给放了,那事情可是麻烦。
慕容飞宇的目光有点犹豫,迟疑了片刻,便是问林若薰,“她害得爱妃失了孩子,难道爱妃不痛恨她么?”
听慕容飞宇这口气,林若薰的心里终是往下沉了沉。
看得出来,慕容飞宇对慕容飞雪的感情还在,他还有些不舍。
林若薰难过地答道,“怎么会不痛恨,哪孩子,与臣妾骨肉相联,臣妾的心到现在还在流血!”
说到这里,便是泪如雨下,是啊,俊儿,娘亲的孩子,你究竟在哪里?
慕容飞宇看到林若薰流泪了,心中也是一动,原本打算只待到林若薰消气了,再将雪儿放出来,毕竟跟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但看着林若薰的怨怼还在,便是将这件事情先搁一搁吧!
张开怀抱搂住了林若薰,轻轻摇了摇,“爱妃别难过,你还年轻,咱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要孩子。等你身体好了,朕便会夜夜守着你。”
林若薰灵巧地挣脱出他的怀抱,轻轻笑道,“臣妾今日过来,是有喜事要禀告皇上。”
慕容飞宇袍袖一挥,轻轻在龙椅上坐了下来,笑道,“喜从何来!”
“呵呵,是徐昭仪,她现在身上有喜了。”
“喔?”慕容飞宇有些惊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色,毕竟那徐昭仪并不是适合做皇太子的母亲。
慕容飞宇回头便是吩咐了李公公带着御医过去检查。
在御书房陪着慕容飞宇又聊了一会,林若薰便是由着侍女扶持着走了出来。
在夜空之中,站了许久,便是又低声交待侍女前往冷宫。
稀稀朗朗的星星在夜空之上,泛着冷冷的光芒,林若薰默默地走在前面,昏黄的宫灯投射在草丛中,落下了斑驳的影子,冰宫这边,向来是人迹罕至。愈走近,便是时有鼠类从草类里窜过。
惊得她身后的侍女尖叫了起来。
林若薰转过身,对着那侍女说道,“不要大惊小怪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在这样的夜晚,空荡的冷宫区,看不到什么人影。
林若薰细微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拐过几个路口,林若薰停了下来,她看到慕容飞雪所在的那座破旧的院落里,有隐隐的灯光传出来。
林若薰的嘴边,擒着一抹森然的冷笑,她脚下的步子变得有凌乱起来,半晌,她回转身,吩咐那侍女,“你在这里等我吧!”
那侍女原本就是胆小,不敢再走了,听林若薰这么一说,索性就在门口停了下来。
林若薰停了片刻,便是大步向着慕容飞雪的院落走过去。
果然,她是受了优待的,这座小院的大门,根本没有挂上铁锁,只是轻轻地虚掩着,林若薰轻轻用手一推,便是打开了。
此时,已是过了二更天了,林若薰的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提着裙摆悄然走了进去,微弱的灯光将院中的大概样貌照显了出来。
林若薰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迷魂香,自己掩好口鼻,点然熏香,然后伸进了窗子里去。
等待烟燃烬了之后,她才抽手出来,后退了几步,再在外面静静等了一会。
过了许久,她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这里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破旧。
里面的陈设跟普通的寝宫也差不多了,日用的家一应俱全,八宝格,衣柜,圆桌,包着布垫的瓷凳,还有华丽的梳妆台,屏风挡阁,甚至精致的沐浴木桶。
连里的丝帐也是绣着大朵的牡丹,勾着金丝,在灯光下暗纹流动。
梳妆台上面,精致的象牙梳,各种琉璃的珊瑚梳,金色的铜镜,依然跟她在玉琼宫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林若薰冷冷地勾唇,就知道她还那般会享受,这哪里是冷宫,根本就是跟原来的玉琼京一样,只是背了一个罪名,依然逍遥着。
林若薰的愤怒在瞬间暴发,她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失去理智。
慕容飞雪躺在床上,似是进入了熟睡状态。而另外一名红衣的侍女,也在地塌上面沉沉的睡去了。
她先将侍女绑了起来,然后在嘴里塞上布条,扔到角落里去。
回过头来,再将慕容飞雪拖到床柱边上,将她双手绑住之后,绑在了床柱之上。
夜,静静如厮,林若薰的身上,出了一身的热汗,她做得气喘吁吁,虽然是从容不迫,但仍然有些手忙脚乱,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显得有些粗笨,反反复复做了很久,确认无误了,这才坐了下来。
她淡定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完,这才用银针扎向慕容飞雪的人中穴。
很快,昏迷中的慕容飞雪便是蓦然醒来,她看着眼前眉目清冷的林若薰,心中大骇,挣扎之下便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了,无法怎么挣扎,都无济无事,焦急之下,出了一事热汗。
“救命啊,救命。香儿,香儿……”
她看到了林若薰手中的银针,泛着冰冷的光芒,在夜色这中,像鬼魅一样可怕。
便是发狂的颠呼起来。
“不要浪费了力气,这冷宫冷偏幽远,而且这房间已被我门户紧闭了。你喊破了喉咙又如何?再说了,就算你的微弱呼声能传出去,外面的老嬷子们都被我安排得远远的离开了。你别白费功夫了。”
慕容飞雪闻声,整个人恍然坠入了千年冰窟之中,寒气直逼纤细的毛孔之中,脸色苍白得可怕,虚汗一层一层由后背沁出。
半晌,才惊魂未定的问道,“你想如何?”
“如何?”林若薰的脸上,笼着一迷蒙的冷笑,她手里拈着那根流光溢彩的银彩,轻轻在慕容飞雪的脸上漩走。
一边看似叹息的感慨着,“唔,多么美丽的一张脸蛋,如果在这上面画上几道,不知道皇上以后还会不会愿意看到你。”
冰冷的寒意从针端传来,将有是一种刻骨的恐慌将慕容飞雪包裹起来,她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针尖的漩走。
半晌,那银针只是在脸部游走了一圈,并没有刺进去的意思。最后针尖停留在了她美丽的眼角。
“你,你想干什么?你这个贱人,竟然趁人之危?”慕容飞雪忍不住破口大咒,饶是身处险境,她仍旧无法忘记心中的愤怒。
“嗯,我没有时候陪你玩耍,你要么告诉我俊儿的下落,要么由得我刺瞎这双美丽的眼睛,唔,不过刺瞎了双眼,你也是必需说出俊儿的下落,不然,再在脸上多画几道花纹。”
林若薰的脸,此时落在慕容飞雪的眼里,全然没有往昔的温婉柔软,一派森然的冰冷,还带着嗜血的残酷。
是啊,这个贱人,这次回来以后便是与往昔全然不同了,虽然自己一直在防备着,没有想到还是被她算计了。
正所谓防不胜防。
慕容飞雪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当初把你直接杀了就好了,全念在一仁之念才给本公主留下了今天的祸害。”
林若薰闻言仰头长笑不止,直笑得泪水溢出眼角,这才停顿了片刻。
手中的银针,朝着慕容飞雪的痛穴直扎了进去。
慕容飞雪的全身便是所有钢锥挫骨一般的剧痛,这种痛像潮水一样的弥漫着,让她呼唤起来。巨痛之下,却是仍旧负阮抵抗,不肯说出来小俊的下落。
见她痛得全身失魂,汗如雨出,林若薰这才将银针拨出。
她冷然说道,“你将我卖入玉香院,并不是因为你心存仁念,而是,你想生生的折磨我。一个女人,一双目目已盲的孤苦女子,就这般无依无助,被你扔到青楼,其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任由万人骑,你这般生生的折磨我。简直是毒辣无比。”
林若薰的嘴角,含着冷酷的讥俏,说出来声音,是幽森可怖,仿佛来往地狱的幽冥使者。在慕容飞雪的耳际,漠然地飘落着。
慕容飞雪还想再说什么,林若薰的银针已经无情地走到了她的眼角,敏感的眼部顿时感觉到了冰冷的尖硬,峰利而森然。
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便是生生地咽了回来,此时此刻,便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啪的一声,是灯烛暴焰的声音,室内的光线顿时升亮,但这个声音却惊得她魂飞魄散。
陡然的惊惧,让她心生寒意,这双美丽的眸子,若是被林若薰给毁灭了,她还有什么砝码能为自己博一个将来,还有什么办法哄得慕容飞宇对自己青睐有加?如此这般在冷宫呆上一辈子,那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如此这般思虑一翻,便是对上林若薰那森冷的眸光,不由得又颤了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