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不好持续了好长时间。
她想推拒, 紧张到磕巴:“我、我我不会呀。”
陆识笑了声:“没事,我教你。”
读高中时, 虞晚总是给他讲题,告诉他考试上的一些技巧,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两人的身份完全掉了个。
虞晚脸颊红的能滴血,想收回手,还没来得及实施, 就被他制止住。
陆识骨节修长的左手按在了她小手上。
他白皙的手背显出青色的筋, 指骨泛着白色,压抑和克制着某种情绪。
“晚晚, 学习不能半途而废。”他哑着声音提醒。
虞晚:“……”
她一点儿也不想学!她好想翘掉这门课啊!
她侧过脸,眼睛紧紧闭着,拼命地忍着羞。
小姑娘从读书以来在学习上就很有天赋, 学什么都快, 也很轻松。
但这一回,她深刻地体会到了陆识最初作为一个学渣, 学起新知识来有多么费劲困难。
“是、是这样吧?”她声音颤颤的, 不太自信地问。
得到了“嗯”的一声答复, 她才敢继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虞晚觉得这节课过得太慢了,怎么还没听到打铃下课的声音呀!
她的敷衍被察觉,接着就被提醒:“晚晚, 学习要专心。”
虞晚:“……”
就好不容易,盼望已久的铃声打响了,她掌心似被什么烫到, 刷的一下收回了手。
陆识整个意识空了两三秒,然后思绪才慢慢的,一点点回笼。
他瞳仁黑得发亮,朝她看去。少女杏眼睁得大大的,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好。
特别像只吓呆了的小兔子。
陆识起身,在她面前蹲下,拿起拖鞋一只一只地替她穿上。他牵起她手,像是长辈带着还不太会走路的小朋友。
“我们去卫生间。”
冰凉的水流慢慢滑过掌心,虞晚终于回过神,羞意后知后觉的,层层叠叠地漫上心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刚刚是做了什么啊!她怎么就晕头转向地一时冲动地答应了呢!!!!
盥洗池前挂着一面很大的镜子,她轻轻一抬眼,就看见站她身后,帮她用洗手液搓着手的少年。
几缕黑发松散地搭在他额前,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整张脸线条流畅清晰,好看的没有一点死角。
虞晚想起刚才,二十分钟之前。
少年就是顶着这么一副帅气的长相,用特地放柔了,带着深深恳求的语调,说:“晚晚,帮我一下好不好。”
她完全受不住,心软的不行,那个好字轻易地就脱口而出。
然而现在,当事人虞晚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啊啊啊啊她以后一定不能再色迷心窍了!!
洗完了手,陆识拿起架子上挂着的一条毛巾,准备要给她擦擦小手。
小姑娘直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噔噔蹬地跑回卧室,扯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一蒙,连尖尖的小下巴和嘴巴都藏起来。
只露出用来喘气的鼻子和一双乌溜溜,对他充满谨慎和防备的大眼睛。
这回的警惕心倒是充满格了。
陆识弯了下唇,也到床上和她一起躺着,被子被她小手紧紧抓住不松,像是抓着什么保护自己的铠甲。
他有些好笑,语气却可怜道:“晚晚,你不给盖被子,我明天要冻感冒的。”
说完,耳边传来窸窣的动静,他看见她犹豫着,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最后把被子往他这边扯了扯。
陆识觉得这世界上简直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小姑娘了,他趁机钻进被子里,赶紧地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搂。
虞晚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索性就咬着唇,自暴自弃地任他抱着了。
但她现在还不打算理他!明明答应好了的不做别的,这不是言而无信嘛!!
陆识笑了笑,声音满足而愉悦:“看来清蒸小兔子也很好吃。”
虞晚:“?”
她困惑地抬眼,就见他弯唇笑起来。
陆识低头在她软软的脸颊亲了一口:“晚晚的小手很软,特别舒服,明天晚上再给我揉一次好不好。”
虞晚:“……”
虞晚:“?!!!!”
她生气地瞪他,可惜从小到大都很乖,没怎么骂过人,想来想去也只能憋出一句:“你、你这是纵//欲过度,小心你以后肾虚的。”
最后那个词她说出口时还特别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
陆识眼尾上挑,自信道:“晚晚放心,不会虚的。”
“以后绝对让晚晚满意。”他笑得坏坏的,意味深长道。
虞晚其实没怎么听懂这句话。
闭着眼都要睡的时候,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脸一下子热得烧起来!
呜呜呜现在把他踹下床还来得及吗qaq
两人在这里玩了五天才回去。
回到a市,也才八月中旬,虞晚还可以继续享受悠闲的暑假生活,陆识就要忙起来了。
陆老爷子早就有把公司交给他的打算,但这么大一个陆氏,正式交给他之前,总得先看他做出些成绩来。
既是给他,也是给陆氏上下所有的员工一个证明。
陆识在国外交换的那半年就有了个大概构思,回来之后就开始筹划和进行市场调研了。
现在实体经济渐渐趋于饱和,在短时间内做出令人信服的成绩不容易,他于是打算从互联网下手,设计一款专门给大学生用的交流软件。
和其他交友app鱼龙混杂的用户群体不同,这款软件的定位很准,就是所有在校大学生。
这是老爷子对他能力的一次考验,便意味着他这次的项目没法得到陆家的任何支持,也不能动用自己账上的钱。
他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和客户谈,去找银行贷款,去拉拢投资。
一开始并不顺利。
不少投资人都不太看好这个项目,觉得他这个用户定位太狭隘了,不如别的app那样具有广泛性。
陆识用大数据和无数份市场调研问卷,终于说动了十位投资人来参加这场融资会。
现在已是十二月底的深冬,今天的天气倒还不错,外面的天空湛亮,和煦晴朗的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窗照进来。
会议桌前已经坐下了三位对这个项目有意向的投资人,还有几位约好的相继推门进来,助理替他们拉开椅子,又殷勤地替他们斟茶递水。
会议九点钟开始。
现在还差五分钟,陆识坐在前面最中间的位置,目光微垂,翻看着手里的一大沓文件。
这都是他等会儿要讲的。
九点差一分时,整个会议桌前人都来齐了,助理把门关上,又去关了灯,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投影仪投出的白光。
陆识一身挺阔的西装,额前的头发梳往上梳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又稳重。
他站到投影仪前,气质端重,嗓音平缓地讲起自己的策划。
两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来的人有一半被说服了,愿意出钱投资。
但商人毕竟都是谨慎的,一个二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哪怕心里也看好这个项目,钱却不愿意给多,宁愿少赚点也不愿意赔太多。
现在所有资金加起来,距离陆识心里的预算,还差一个亿。
找银行借贷是不可能的,他没有能够抵押的东西。
陆识正皱眉思索怎么办时,助理敲了敲门,兴高采烈地进来汇报:“小陆总,钱的事解决了,有人愿意投资咱们这个项目,说下午就把钱汇过来。”
陆识舒展了眉,语气也有些高兴:“是哪家公司?”
小助理回答:“这不是公司投资,是个人的投资行为。”
陆识闻言意外地挑眉:“这人是谁?”
“这个嘛。”小助理露出纠结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道:“对方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还说下午签合同的时候让负责的经理过去就行了,千万别让你去。”
陆识眉又拧起,心中有了个猜想,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到了下午,他的猜想果然就被证实了。
陆识推开门,只见小姑娘坐在沙发上。
她一身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衣,长发披散着,发尾烫了卷。
脸上画着精致妆容,唇涂了很红的颜色,打扮得和平时很不一样,整个人显得成熟了很多。
虞晚手里捧了个暖暖的小茶杯,正喝着助理给她倒的茉莉花茶,抬眼一看进来的人,直接被呛到。
她猛地咳嗽起来。
陆识连忙走过去,替她轻轻拍着后背,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嘴。
虞晚好了些,脸咳得有点红,说话时气也有点没喘匀:“怎、怎么过来的是你啊?不是说好的不要你过来嘛。”
陆识坐在她旁边,语气第一次带上几分严肃:“晚晚别胡闹。”
虞晚一双眼水汪汪的,委屈地看着他:“我没有胡闹呀。”
陆识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软不已,他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他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不懂生意上的事,贸然投资这么大笔钱,很不明智,而且我不想用你爸爸妈妈的钱。”
“不是,”虞晚摇头,认真解释道:“这钱是我的。二十岁生日时,爸爸就给我账上划了这笔钱,说是留给我以后的嫁妆。”
“那你现在不是在找投资的人嘛,我手上刚好有这么多钱,放着银行也是放着,就不如先拿给你用啊。而且来之前我和爸爸说过了,他是同意的。”
陆识听到“嫁妆”这两个字,心中像塌陷了一小块,漆黑的眸子看向她:“那要是我把你的嫁妆都赔光了,这么大一笔钱啊,晚晚不心疼吗?”
虞晚思索了下,诚实地点头:“那还是会心疼的。”
毕竟是一个亿呀,好大一笔钱呢。
陆识被小姑娘的坦诚逗得发笑,接着又听到她笑吟吟地说:“但是我相信你呀,觉得你一定不会让我赔的。”
“陆识,你就同意吧同意吧同意吧。”她像个复读机一样撒娇,小手拽着他的袖口晃啊晃的。
明明她才是该硬气的投资人,却软软的语调还央求着他。
陆识有些好笑,故意问:“万一真的把你嫁妆都赔光了,连一毛钱都不剩了怎么办?”
虞晚“啊”了声:“要是真的都赔完了的话。”
她歪着头思索了会儿,表情有些为难。
陆识才想张嘴说什么,就见她头突然一抬,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脸认真道——
“那就只能用你来抵债了,陆识,你来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吧。”
陆识:“……”
他真忍不住了,笑得唇角上扬:“给晚晚家当上门女婿,我很愿意。”
“至于晚晚的嫁妆。”他低眸,一字一顿郑重保证:“一定让你只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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