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悲惨的时日,武昌城中火光冲天,惨叫之声数里可闻,人性的黑暗丑恶在这座千年古城中尽情绽放,令人发指的屠杀与惨剧,遍布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而清军在武昌城中大施暴行之时,受命追击的固山额真谭泰,正亲统其下五千骑兵,一路向金声桓部突围的逃兵,狂追而去。
舒穆禄·谭泰,是库尔喀部珲春(今吉林省珲春市)人,隶属于满洲正黄旗。自从入关以来,先逐破李自成於庆都,后追随多铎夺取江南,一路升赏提拔到固山额真之职。
不过,此时的他与那五千骑兵,受命尾追突围逃窜的金声桓部,却是人人心下皆不乐意,追击速度慢腾腾的,士气颇为低迷。
他们之所以一脸愁色,不肯卖力追击,原因很简单。
因为现在武昌已降,这座富得流油的巨城,摆在自己面前,他们却无法和其他的清军一样,可以带兵入城大肆掳掠,从而大饱私囊,发他娘的一笔横财。
竟只能看着这一桌好菜在前,却不得动筷,反而只能离开筵席,先去干点杂活,再回来吃别人余下的残羹剩饭。
这样的安排,自是让谭泰等人,心下极不痛快。
只不过,军命难违,谭泰等下纵是一肚子不满,却也只能憋在心下,继续向前追击而去。
马蹄隆隆,人喊马嘶,在谭泰的统领下,五千骑兵虽然士气低落,追击速度不快,却在不久之后,追上了那些正气喘吁吁逃窜的金声桓部步兵。
见到这些旗帜散乱,只是一味向西逃窜的敌军步兵,谭泰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全军听令!疾速突击,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步兵,给老子统统消灭!”谭泰拔剑怒吼。
一声令下,清军骑阵发出野兽般的啸叫回应,他们迅速地兵分两部,兜头出击。
两路出击的清军骑兵,有如两把巨钳的夹子,卷起滚滚烟尘,呼啸着向金声桓部的步兵包夹而来。
而见到清军骑兵大举追杀下而来,这些殿后的金声桓部步兵,原本就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顿是是魂飞胆裂。
他们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更加拼命地加速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自已落在后面,就会成为清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不过,饶是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来逃跑,但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
秋日艳阳下,那五千余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清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马阵两旁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有经验的清军老兵,更是在追上这些敌军步兵之后,仅朝其背猛劈一刀,砍开其背部肌群,后便又掉头又追击新的猎物。
而这些挨了一刀的敌军步兵,在巨大的恐惧与强烈的逃生欲望共同驱使下,根本就感觉不到背部的疼痛,依然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溃逃不止,最终因为背部伤口失血太多,而纷纷倒毙于路途之上。
一时间,清军骑兵有如一群群呼啸而出的死神,用手中的刀枪疯狂地收割着敌军的性命,将他们大股大股地消灭,给仓皇逃命的金声桓部步兵,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郊场之外,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金声桓部步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的血河,蜿蜒长流,殷虹刺目,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有如猫追老鼠般的杀戮游戏,一直向西延伸,终于到了沌水与长江交界之境。
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见到前面这有如长练一般的沌水河,竟是露出了有如大赦般的神情,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河流奔逃,以期尽快跳入河中,躲过被追杀的命运。
他们很清楚,跳入河中,可能会有被淹死的风险,而若一直被清军骑兵紧追不舍的话,则是必死无疑。
一众溃兵撒丫狂奔,而在他们身后,清军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五千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不会轻易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一路上不断地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沌水东面之地,已成了清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骑枪捅杀,或被骑刀砍死,整个战场上,尸枕狼藉,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在这样你追我逃的残酷局面下,溃兵们付出了巨大伤亡的代价,终于逃到了沌水东岸。
他们毫不犹豫,尽弃了盔甲与武器,立即跳入水中,挣扎着向对岸游去。
不过沌水此时却在不停地涨水,那汹涌湍急的河水,至少将一千余名投身河中的溃兵活活淹死,再把他们的尸首冲了个无影无踪。
在又付出了惨痛的死亡代价后,总算约有两千余人,得以在河水之中挣扎得过,狼狈仓皇逃过河去,总算侥幸保全性命。
而在这时,清军骑兵业已冲到河边,将剩余不及逃走的敌军溃兵,给一齐拦住。
被清军骑兵拦住归途,有如一窝蜂般乱窜的剩余的两千余名金声桓部步兵,到了这时,也明白大势已去,又无可脱逃,唯有投降保命一途了。
他们亦纷纷弃了武器盔甲,大声哭喊着,跪地求饶。
谭泰见到这样向自己求饶的敌军溃兵,他的脸上,却是浮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这些没用的尼堪,现在才想要投降,却是做梦!”谭泰厉声道:“全体都有,将他们全部杀完,不留孑遗!”
“嗻!”
他们有如一群杀红了眼的野兽,吼叫着冲上前去,刀劈枪刺,几乎转瞬之间,就将这两千余名求降的溃兵,给杀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