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军有如汹涌的兽群一般径冲而来,久历沙场的李定国,亦是脸色大变。
虽已有心理准备,但见到清军如此强悍蛮勇,李定国心下,还是为自家兵马大大地捏了一把汗。
自己本是想着,仅仅在朝天关外,布阵列行以为疑兵,牵制索尼的五万大军,让他们无睱后顾,从而让黄得功的两镇兵马顺利攻击后面的青壮。却没想到,那些青壮已然遁走,而对面的索尼竟会不再对峙,转而发动猛烈进攻。
这样的变化,让李定国颇出意外,此番受袭,亦可谓是猝不及防。
只是在他这个主帅亦惊惶不已的情况下,对面的清军已然吼叫着冲了上来,与李定国部兵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刀剑相砍,血肉拼杀,武器砍入人体的噗噗声,肚腹爆裂的卟卟声,以及人或马倒地的惨叫与嘶鸣,瞬间交织在一起,有如一曲死神的欢歌。
冲在清军最前面的,是数百名身材高大体型粗壮的白巴牙喇兵,他们手上都提着沉重的武器,有的拿着巨大的圆锤,有的拿着粗大的铁鞭,有的拿着粗长的虎枪,还有的提着厚实的长柄挑刀或是虎牙刀。每个白摆牙喇兵身上都挂着飞斧、飞刀和铁蒺藜骨朵等投掷武器。
这些白摆牙喇兵在交战前的一刹,纷纷将手中的飞斧和铁蒺藜骨朵等武器,向对面的大西军兵头颅,凶狠地掷出!
冰冷锐利带着死亡啸音的飞斧与骨朵,狠狠砍砸在对面那些正慌乱不已的大西军面孔与颈部。这些白甲兵掷得极准,几乎弹无虚发,大西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惨烈的哀嚎,最前头的两排军兵,不停地向后翻倒,或死或伤,其状甚惨。
只是大西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虽处于混乱之中,但每个人却也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与对面的清军战成一团,互相疯狂砍杀。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久历沙场体格强健的清军,远比对面的大西军要强得多。
在这般凶猛的攻击下,让对面原本就慌乱不已的大西军,虽是拼死挣扎抵抗,但整个阵型却是愈发混乱,整个阵脚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清军与大西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清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大西军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越来越渐占上风。
而相形之下,整个战场局面,对于李定国部的近七万兵马来说,已是越发不利。
李定国心急不已,考虑到自家兵马毕竟还能有多两万的兵力,便立即下令,让两翼从侧面包夹,从而对清军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大西军的这番意图,迅速被清军总指挥索尼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后备的白甲兵,从后阵紧急出动,立即前冲,护住两翼。
他要让这些清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在两翼出阵攻击,来包夹过来的。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白甲兵,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大西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清军中最精锐的白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大西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大西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一众白甲兵的凌厉攻击下,两头的大西军皆是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更加混乱。
见到自已的军兵不断受挫,虽然有兵力优势,却在这样冷兵器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一副苦苦挣扎的悲惨模样,后面观战的李定国,顿是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他来不及更多思考,立即厉声大吼道:“全体骑兵出动,分别冲击清军两翼,把这些该死的清军重甲步兵,全部给我冲垮!”
“得令!”
李定国这声令下,五千名作为后备力量的大西军骑兵,立即从本阵呼啸出动。
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骑兵强悍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清军白甲兵,给全部冲垮击杀。
大西军骑兵一动,那边的清军主帅索尼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清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两方的精锐骑兵,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迅速地绞杀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厮杀无情,一柄柄骑刀与骑枪,互相挥舞攻杀,一匹又一匹坐骑悲鸣倒下来,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大西军骑兵,冲在最前头的是清军的重甲骑兵,他们人马俱着重甲,乃是清军中难得使用的精锐。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大西军强出许多。故在这样残酷而直接的战斗中,清军骑兵人数虽要略少千余名,却也开始迅速渐占上风。
而就在这时,清军本阵中,其队形亦开始迅速变化。
原本在两翼与对面步兵厮杀的白甲兵,又快速分出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大西军骑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大西军的数千名骑兵,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极其危险境地。
只不过,清军骑兵楔入极深,又厮杀凶猛,大西军的骑兵们,只得各自苦战,根本就无法脱离。
而在这时,随着清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响起,李定国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三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