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院长的意思，老头和他的关系似乎很微妙了。
也不知道他要死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发白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发现，院长取下了厚厚的老花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侧脸上的寿斑已经爬满了整个脸颊，浑浊的眼睛有些发直了。
他看着办公室木门的位置，打开水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
办公室冷飕飕的，并没有因为他是院长，享受空调吹出来的那点热量。
他真的是那样不堪的一个人吗？
一时间我脑袋里面，思绪万千停顿了片刻，我关心道：“如果你觉得这里冷，就开空调吧，多少钱我出就是了。”
院长咳嗽了起来，刚才露出的微笑消失的一干二净。
“败家子，有什么事直接问就好了，老头子我已经三天没睡了，有些熬不住了，快问吧……”
像是在看自己后生一眼，在院长温和的目光下，我居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咳咳……”
我轻咳了几声，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笔记本。
为了更好的抓住每一个素材，这个笔记本我一般都会带在身上。
我看着院长笔直的坐在办公桌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整个感觉非常的肃然，没看出半点敷衍我的意思。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鼻腔中传出来呼吸，微弱的快要消失了。
“从我开始调查养老院开始，这里到底掩埋了多少秘密？”既然是问问题，我可没打算再浪费时间。
虽然很担心院长受不受得住这样冷的天气，但直接告诉我抓紧点时间。
“秘密吗？”院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犹豫的样子，似乎在掂量哪一个秘密的分量。
“那就先送晚上坐在凉亭的老头说起吧……”
院长脑袋稍微的扬了起来，半眯着眼睛，小声说：“你说的没错，他是最开始这所希望小学的校长，而我呢，是但是筹划养老院的负责人。”
我认真的听着，没打算打搅他老人家一下。
“他姓张，在说完这个故事之前，我们暂且叫他老张吧。”像是和打个商量一样，难得是严肃的脸上出现了温和的笑。
可能是开的一个玩笑吧……
虚拟屏幕自行的打开了，画面中的院长被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遮住，五官虽然有些模糊，却显得格外神圣。
“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是看好的几个位置，占用了几户村名的良田，人不同意，只能选择这个快没人的小学，而且还能省下一笔钱，对上面也有很好的一个交代。”
我忍不住想要说话，却被院长伸出来的手压了下来。
“先不着急说话，听我说完……”
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继续听着。
“事情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顺利，当我拿着公文过来的时候，当时的老张根本就不同意，那一天，他带着我去看了几个泥孩子上课的情景。”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没了最开始的洪亮。
“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上脏兮兮的，一个快要倒闭的学校哪里来的资助，小孩都没凳子，站在及腰的板凳前写着歪歪扭扭的拼音。”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还露出了调笑，似乎在嗤笑那些笨手笨脚的小孩。
“可就在不远处的十几里外，我参与修建的新校区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一群泥孩子问都不问……”说到这，院长叹气的摇着头。
“等待我拿着公文强行让他们集合在一个操场，问他们要不要去新校区去读书时，你说他们怎么说？”
我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看样子老张还是选择性的没有重现很多当时发生的事情。
“都说，那里远，靠腿走路上不了学，嘿嘿……”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二十年前就我那时候还成天在地上摸泥巴，家里虽然有饭吃，要为了读书，专门去买一辆自行车，绝对行不通。”我忍不住了。
院长白了我一眼，嘲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他们的痛处，所以啊，我就让已经我老婆每天来回开车送这些孩子入学。”
“你老婆……”
没等我说完，院长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一副领导的架势。
我闭上了嘴巴，继续听院长一个人的描述。
“说到我老婆，老张应该还不知道，就是那个开车的女司机，哦对了，他女儿就在那所学校当老师，没事也会合着这些孩子回来。”
“就这样，我强硬的说服了村名，当然这期间被人打的事情咱们暂且就不说了，比起后面的秘密，都是些小事。”
“村子再一次上了正轨，虽然老张经常和我吵架，但他的性格我都清楚了，明明是一个读过书的人，嘴巴还那么臭！”
院长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我坐在他的对面，能清楚的看到他流下来的眼泪。
“祸不单行，接送孩子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沿途的路不好走，交通不方便，老张一直坐在凉亭到第二天，都没看到车回来……”
“出，出车祸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要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来到养老院再怎样都调查出来了。
院长像是看出了我想法，摇着头痛苦道：“没用的，当时一共就死了两个人，我老婆和他的女儿。”
我咽着唾沫这才明白，原来才会出现保安嘴里说出来的和院长吵架的情形。
“我们第二天大吵了一顿，老张他气血攻心，先走了一步，留我一个人多活了二十多年。”
“这个秘密，你应该没有打听到吧？”
我想都没想，直接点起了脑袋。
院长安安心心的端起了水杯，再一次喝了一口。
“嗨……人也老了，过了今天刚好八十三，死也能死了，就不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解释清楚咯。”说着他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去？”
“睡一觉，别让人来叫我，这天气三天后再去找我，也不会臭，老头子我爱干净一辈子了，脏点走也好。”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将心底最后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那为什么，养老院会不间断的死人，我听保安说，这里最开始可是有很多人的！”
院长人已经走下了楼梯，声音从远处传来。
“当然很多人，都是三个村子的老人，他老张先死在前面，既然变成了鬼，那就是过来找我麻烦的，这些年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
“你去调查吧，有了我的话，老张不会骗你的……”
声音完完全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