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念学死后的第三天，教导主任突然重病住院了。

当时是晚自习过后，教导主任强行把初三整个年级的学生留下来，给他们开会，让他们保持镇定，不要因为某某同学的意外死亡产生什么臆测和恐慌。

那时候已经夜里九点多了，学生们并不住校，被强行留下拖课，心里的烦闷和怨气可想而知，根本没有多少人会认真听他说话，教导主任自然很生气，说着说着就开始用力拍桌子，并且开始怒骂众人。

就在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的时候，教导主任突然脸色一白，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讲台上。

之后就是一片混乱，教导主任被几个老师手忙脚乱地送去了医院，抢救了一夜才脱离危险，医生确诊为突发心脏病。

几个老师面色都很古怪，教导主任的身体他们是知道的，这个人特别怕死，隔三差五就会去医院检查一番，健康得不得了，心脏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教导主任突然晕倒的那一幕整个初三年级都看在眼里，很快的就有人开始传，是林念学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之后又免不了是一阵人心惶惶，学校开始大加整顿，只不过怎么看都是一团糟。

实际上，这件事还真是林念学干的。

他死了以后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变成厉鬼，他自己本身也不觉得奇怪，就是很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便下意识地跟着教导主任。这也是鬼魂的本能，跟着害死自己的人。

然后他就看见，教导主任到处跑关系推卸责任，还强行把同学们留在学校里训话，听着他说的那些一切与他无关的话，林念学突然无端端一阵愤怒。

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这样？

这样是哪样？你为什么而愤怒？

我……为什么？

身体瘦弱的少年站在教导主任身后，看着那些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同学，突然冒出了一些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凭什么可以惩罚我们？凭什么可以限制我们的自由？

因为他是老师？但是因为他是老师，我们就必须听从他的命令吗？

死了以后林念学的脑子混沌了许多，很多“不该存在”的想法也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他看向那些同学与他一样木然的表情，心底突然有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某种压抑了多年的东西，突然爆发出来了。

因为教给我们知识，所以我们要尊重他甚至听他的话，可是，我们是交了钱的不是吗？给了学费，于是他们教我们学习，这本来该是公平的交易不是吗？为什么他们可以对我们颐气指使？如果是对我们很好的老师当然要尊重，可是为什么打我们骂我们的人也要绝对尊重？尊重这种事不应该是互相的吗？

林念学越来越控制不住那些几乎可以被称为“大逆不道”的想法，怨气越来越重。

我们去餐厅，交了钱就可以吃到饭菜，但是做饭的人和服务生也并不会要求我们完全服从他们的命令，那么收了钱的老师主任，为什么可以禁锢我们的自由？甚至不允许我们说话交流？

林念学突然动了，少年的身上已经开始蔓延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令人心底发寒，他往前一步，直接迈入教导主任的身体内，那一刻，散发着怨气的鬼魂在空间上，与教导主任重合了。

教导主任突然全身一冷，接着就是一阵心悸，脸色瞬间青紫起来，重重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