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凝雪，别来无恙啊。”少年眯着血红色的眸子，轻声说道。

白衣女子顿了一下，艳绝丽绝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看着少年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你可以做到的，”少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看啊，现在的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你只需要动用八尾的力量就可以让我立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狐凝雪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

然后她伸出右手，嫩白如玉的食指隔空向少年轻轻一点，面前的空气立刻像湖水一样波动起来，宛如被投入了小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少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阻魂扇迅速覆盖上一层黑色法力，置于身前，形成一道光幕，然而那波纹触及光幕之时，却仿佛用热水浇在雪地里一般，五尾天狐狐幼薇拼尽全力也破不开的光幕迅速瓦解崩溃，消融在空气中。

“九尾天狐……”少年低低地念着这几个字，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手掌迅速蔓延上一股黑色的法力，宛如一团黑雾，捉摸不定。

那手掌缓慢地抬起，与同样缓慢前行的波纹相碰，看似没有任何声息，周围的空间却是一阵动荡，甚至出现了丝丝黑色的裂缝，其中传来的力量波动令人心悸。

少年瞳孔一缩，手掌猛地一握，生生击碎了那道波纹，然后缓缓收了回来，看着掌心的血痕默然不语。

“你说得对，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我想杀你，你就给我留下来吧。”狐凝雪淡淡地说道，身后刷的冒出九条狐尾，一股强大的威势缓缓蔓延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少年看着她，歪了歪头：“真是可惜，若我还是当年的实力，即使是极致的九尾天狐也有六成胜算，更何况是你这半吊子了。”

狐凝雪冰冷地看着他，本就清冷绝世的容颜在雪白妖气的衬托下，更显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多说无用，不管你以前强大到什么程度，现在，我要杀了你。”

真是可惜，还有未完成的事啊……少年看了一眼被白璃护在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

他早就知道若是召来那两魄一定会引起注意，却不曾想这狐凝雪竟恨自己到了这种地步，亲自动身赶来。

他不怕死亡，只是害怕，几百年了，自己终于等来这一次机会，却是要彻底地食言了。

哪怕，让他去那人的墓前看一眼也好，总归是让自己的愧疚减轻一点。

“真是对不起啊，来的太迟了。”青年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让少年骤然缩紧了瞳孔。

大红色的长袍，棕褐色的长发，酒红色的眸子，九誓的身体在这一片空间中迅速从透明变得凝实。

他没有急着去看身后的少年，而是对上了狐凝雪，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惑人心智的笑容：“九尾天狐，你逾越了。”

狐凝雪冷冷地盯着他：“是又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今天我都一定要杀了他。”

“几百年的时间，你倒是成长的很快，但是和全盛时的他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是吗？”九誓若无其事地说道，笑容愈发深刻，“但愿你是真的能够付出任何代价。”

狐凝雪一怔，随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底传来，让她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下一秒，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匕首已经穿透了她的胸膛。

随即，八奇立刻抽身后退，几个闪身之下已经来到了九誓身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啧！”

狐凝雪伸手捂住伤口，她能感觉到，不只是鲜血，她的法力与生机也在迅速流失，那把匕首有问题！

八奇站在九誓身后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仿佛刚刚成功暗伤一只九尾天狐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阴曹地府第一刺客……”狐凝雪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伸手迅速在伤口周围点了几下，遏制住生机的流逝，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在慢慢流走。

如果不尽快想办法解决的话，时间一长，她的修为境界甚至会倒退，跌回八尾天狐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行……我不甘心啊！我一定要杀了你！”狐凝雪恨恨地盯着被九誓和八奇挡在身后的少年，美丽的脸甚至有些扭曲。

少年无辜地摊了摊手：“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恨我，我魅力太大被人喜欢上然后我不喜欢她，她自己各种作死把自己弄没了，怪我喽？”

“你闭嘴！都是你的错！”狐凝雪的眼睛立刻由翠绿变得金黄，那架势看上去恨不得直接扑过来。

九誓轻咳一声，淡淡道：“狐凝雪，你还是尽快离开吧，此次事件我们不再追究，你不必再纠缠下去了。”

狐凝雪看着他们，瞳孔猛然一缩，又恢复平静，她沉默良久，最终，身上的妖气平息了下来，九条狐尾也缓缓收了回去。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她说，“但愿你们能够一直守着这家伙，据我所知，他这次回归并不完全吧。”

然后，她法力一抓，把一边的狐幼薇摄拿到手中，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呼——”九誓猛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可没有太大把握呢。”

然后，他看向身后的少年，脸上没有了以往那种职业化的微笑，而是一种温暖的，无奈的，释怀与欣喜的笑容，就像是迷路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真是的，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啊。”

“好久不见了，哥哥。”

少年抿了抿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顿了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抬手拍了拍面前这个比他高一头的青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欣慰，以及物是人非的沧桑。

“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