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种蛊虫,它叫情丝,那天在蛊池里缠上我的,本来还是白色的,吸了我的血才变成了红色的。”婳白突然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所以,那么久以来,你那么烦我,就是因为你以为我红线比较多,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么,嘤嘤嘤,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婳白假装的楚楚可怜,简直是惨不忍睹……
夏冢一开始还有些愧疚,后来直接就翻白眼懒得再看她一眼了,“就算是这样,那么女人,你哪里来的自信,会以为我喜欢你?红线连在一起也没用,我并没有喜欢你!”夏冢傲娇地再翻白眼。
婳白:“……”
婳白跟着夏冢走了一阵,才发现这居然是去万蛊门的路,所以,知道了两个人之间连了一条红线就莫名觉得两个人之间会有什么羁绊的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夏冢是为了送自己回家。
“那个,我不回万蛊门了。”婳白有些别扭着开了口,甚至羞涩地低下了头,偷偷咬了咬嘴唇。
夏冢冷漠地开口“哦”了一声。然后顾自拿出身上的佩剑避开了石头路而是走上了一旁枝叶繁茂的林子里,用剑斩断树枝开路,向着林子深处进发。
婳白还有些纳闷,这小子怎么不走寻常路,非要自己开路呢,难不成他觉得这样就是为自己开了一条唯一的路,然后来证明自己对他的独一无二么!
夏冢在前面开着路,突然就听到了身后婳白的几声傻笑,于是便停下了脚步,抱着肩饶有兴趣地回头看她。
“喂!女人,你跟着我干嘛?我都说了不喜欢你。”
婳白被他搞得有点懵,“你……你不是送……送我……”回家么,婳白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甚至于最后的最后,她都不好意思说完那句话了。
“你这样以为的?”夏冢折断横在手臂旁边的一截树枝,傲慢地看着她说道,“我只是来林子里找我那失踪的师弟的。而且,我突然发现,我可能真的挺烦你的!”
“什……什么?”
婳白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汹涌的怒气。
夏冢无所谓地用手摩挲着剑柄,“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真是的够笨的。结果你还非要跟着我,把危险连着也带给了我,所以,你真的很烦啊!”
婳白被他气地直咬牙,正欲开口大骂,夏冢就突然拽了一把她的袖子而后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杀死浓郁的都要呛鼻子了,结果你连个屁都没发现!唉,真烦,每次遇见你,都会发生点事情,你该不会是天生命里带煞,专招厄运的吧!那我更要离你远一点了,你想死可以,但请不要带着我谢谢!”
婳白:“……”突然想打人!
婳白失神间,就听见耳边飞过一阵阵劲风刮过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弩箭,看模样,还是他们万蛊门制造的专门淬了毒的弩箭。
“什么人?”
婳白大喊了一声,然后就被夏冢打了一下脑袋,“你脑子傻得么,被人家发现位置了怎么办?”然后就带着她往林子深处跑去。
婳白看着地上插着的弩箭,撇了撇嘴,“弩箭都射到这了,我们不是早就暴露了么?”
夏冢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满脸都是我就是想打你而已的表情!
婳白:“……”
跑着跑着夏冢突然停下来了脚步,被他拉着袖子在后面盲目跟着的婳白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就撞到了他背上,并且十分不幸地撞到了他的伤口,婳白看见他身体紧绷了一下,还发出了极小声地一声闷哼。
“对不起。”
夏冢咬着牙忍痛对她说道,“你果然命里带煞,跟在你身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婳白盯着他腰部被渗出的血染红的白衣,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然而,在她低头的瞬间,突然感到眼前被一阵白光闪了眼,下意识就眯了眯眼睛。然后她听到夏冢的一声带着焦急的怒喝。
“低头!”
婳白下意识就听他的话,乖乖低了头,可还是被那道白光蹭到了脸。当时她只觉得脸上一凉,而后低下了头才觉得脸上的一块火辣辣的疼,甚至能感觉到有火热的液体顺着脸淌到了下巴上。
等婳白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夏冢满是关切的一张脸,她突然就觉得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暖流,眼前的少年虽然嘴上总不说好话,可是他总是做出一些让她心里很暖的事情,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她温暖和安全感。
夏冢伸出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血污,并用袖子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伤口,眼里流露的,满是关怀。
“没事吧!疼不疼?”
婳白一下子也不觉得疼了,脸上被他碰到的地方,能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暖暖的,还有些,痒痒的。一下子,她的脸就火烧似的红了起来,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事。然后,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一声低笑。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只能看到夏冢的后脑了,他的目光已经注视到别处去了。
夏冢看着林子里的一棵树上,轻蔑地笑了笑,“阁下既然敢下死手,为何不敢露面?难不成,连杀人都不怕的人,还会怕被人看见脸?那可能,你是长的极丑了吧!”
林子里传来一声大笑,而后走出了一名白须老者,还是个婳白眼熟的,万蛊门的十二长老之一徐长老。
“云祁山的小娃子,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也没打算杀了你,你离开吧,我不会为难你。”徐长老的目光突然转向婳白,眼神颇有些冷漠,“这丫头,私自叛离万蛊门下山,有违门规。我和这丫头的事情,是我们万蛊门的内部事务。你想管也管不了。”
夏冢把婳白护在身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老者要干什么,此时他身上有伤,硬拼肯定拼不过,但是……
“这个人不会伤害你吧?”夏冢回过头小声地问她。
婳白对徐长老没什么印象,不过万蛊门的长老应该不会随便欺负女孩子,即便她叛离山门,也是把她回去接受门主盘问再定下惩罚的。所以她对着夏冢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知道你不想回万蛊门,但是现在我打不过他,你先跟他走,等我回去找我师兄他们,搬了救兵再来救你出去,好不好?”
婳白看着他小心翼翼生怕徐长老听见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出来,猛地点了点头。
夏冢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真傻,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婳白眯着眼睛继续笑,但比刚才的笑里多了几分阴谋似的,“我愿意笑!你管我!”然后就突然踩了他一脚,夏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踩的哎呦了一声。
“那我跟你走就是了,徐长老!”
婳白向着徐长老走去,途中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动了动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等我。”
婳白跟着徐长老走了。她脑子里全是临别前夏冢的音容笑貌和各种小动作,连翻白眼的动作她都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一路上嘴角一直上扬根本就没停过。沉浸在回忆里的婳白,根本没发现徐长老带她走到了什么地方,等她发现到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陌生到有些不对劲地时候,已经晚了,徐长老的手,已经穿透了她的胸口。
“徐……徐长老?”
婳白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刚一开口,嘴里就有止不住的鲜血冒了出来,连着胸口处喷涌的鲜血一起,滴落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情丝这种蛊的价值有多大?”
徐长老脸上的笑,还和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依旧那么慈祥,那么和蔼,可他的手,偏偏就穿透了她的胸口。
“那几种蛊之所以被称为最强的蛊虫,不仅仅是在杀伤力上,还因为,他们能增加人的寿命。你知道么,如果我和情丝签了共生契约,最起码,我还能再活八十年。我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再活八十年你知道对于我意味着什么么?”
徐长老的眼里突然放出一股不同于他这个满脸皱纹年纪的光,“那就意味着,我将重新再活一次。”
婳白因为疼痛而皱着眉头,吐了一口血道,“怎么能算重活一次,你这么老,顶多算苟延残喘!啊!”
说道喘字时,徐长老手上突然用力,痛的婳白脸都抽搐了。而后,徐长老的手在婳白胸口上转了一个弧度,婳白只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了全身。
“啊——”
徐长老取出了她的心,上面还缠着一圈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脉动着的情丝。
婳白眼前已经发黑了,她开口想说什么,却只能无助地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而后,她的身体猛地一抽搐,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团棉花一样,她看着自己慢慢坐了起来,而地上,还有一个躺着的她……
夏冢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抓一个叛离山门的弟子,为何要长老亲自出来动手,随便派几个门内弟子不就好了么,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然后他想着刚才徐长老脸上的表情,似乎和蔼得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眼睛!对,眼睛!他的眼神不对劲!”
徐长老的眼睛里也的确充满了和蔼和慈祥,可是,夏冢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就想从前他父亲看向他母亲时一般的神色,那股带着危险味道的神色!
夏冢觉得自己突然心慌了一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徐长老带着婳白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