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颜一直在昏沉着,时而清醒时,也是虚弱不堪,一则是因为精神上受的刺激太大了,一则,是因为被季千玄他们三个联手那一击,几乎让她身受重伤。
她这般模样,自然是纠结的流心他们束手无措,时而,项谷奕每天都会定点的来探望她,有时会亲手喂食些吃的,多些时候,则是看着她沉睡的面容而沉默着。
周东南环着手站在一旁看他,便从心底感叹,难道这项家皇帝生出来的儿子,一定要个个这般英俊不凡?一个项谷庭,已是够让他自卑的了,结果无论是私生子季千玄还是小皇子项谷奕,个个生的都是这般俊美。
可这三位俊美的男人似乎都对莫锦颜情有独钟,哦,不是似乎,是肯定,而周东南不知道的是,项谷奕的难过,更多的来自于他的内疚和无奈。
毕竟造成莫锦颜这个样子的,他是主犯,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原谅自己,莫将军死后,他也一直被噩梦所包围着,将军府夕阳之下的那抹残凉,染凉的不仅仅是莫锦颜的心,还有项谷奕那脆弱的善良。
莫锦颜昏沉了数日,终究还是悠悠转醒了,虽然身上的伤没有大好,可她最起码的说,意识是清醒了些,项谷奕依旧每天朝这里跑,温柔的陪伴在她的身侧疏导着她纠结的思维,那一刻,莫锦颜甚至觉得,也许他,能让她信任一下吧。
那日,从楚中传来消息说,项谷庭的贴身禁卫队已经在楚中展开了大规模的清人,将所有威胁他地位的重臣统统清出朝政。
本来就形势危机的楚皇朝,此时更是风雨飘摇,皇位空缺着,项谷庭一直不肯再立,甚至几乎与项谷临反目成仇。
据说那夜,项谷临带着临王妃怒气冲冲的赶往项谷庭所在的某处别苑,自那日边南别后,已时时余一个月的光阴,两头快马加鞭,竟也在异地重逢了。而项谷庭却早已备好一桌薄酒,在月下闲亭中小饮。
项谷临一瞧便知道,这是他摆给自己的鸿门宴了罢!他冷笑着入了坐:“自母妃逝世后,你我兄弟二人,也终会有此一日么?”
项谷庭云淡风轻的将酒一口饮尽:“怎样的一日?皇兄必然是想,跟那些人一样反对我的做法了是不是?”
项谷临哼道:“你边南一行,到也行出些别致来了,先是一手屠了将军府,又大清朝政,弟,你是想登基为皇,本王必会拥戴你,可你没必要,如此暴虐不仁!”
项谷庭轻笑着眯着眼,连自己的亲哥哥,此时都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了,将军府被屠一事,必然是让他背定了这顶黑锅不可了吧。
“皇兄,你若如此认定,本王也无话可说,只是本王决定下的事,本王绝对不会后悔和更改,即使母妃复活,也无法改变我此时的心思。”
项谷临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弟弟此时便是真的怒了,因为他从来都不喊自己皇兄,二人之间称呼,一向是兄弟为主。
现在他说出这番话来,明显是连他的帐,都不肯再买了,项谷临心中百味陈杂,皇室之中人,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讲。
旁侧的苏媚一直沉默着,她早就料到这一切的发生,谁又不想做皇帝呢,谁又不想做皇后呢,她是想做皇后的,所以,她也想让项谷临做皇帝。
然儿处心积虑的下毒之后,小皇帝死了,他们夫妇二人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资格掌权楚皇朝大权的,因为,他们的面前,横生的挡着个项谷庭。
兄弟反目,一夜成仇,项谷临愤怒的摔落手中的琉璃玉杯,忿忿道:“本王甚至怀疑,幼帝之亡,都便是与你有关的!”
项谷庭睫毛一抖,又是一杯酒冲鼻灌下,此夜太漫长,月光也微凉,迎春花开了败了,冬季的气息早已经消散而去。
又是一年好时节,可他的心里,却是冰封万丈,当初莫锦颜那封书说,皇室之中没有亲情,她当初是盼他称帝的。
那么如今一切看来,不是他想反,而是他,不得不反!是不是一切的误会和解释不清,都要等到他霸权楚朝的那一天,让臣民臣服在他脚下时,才能让她知道,他的无辜和无奈?
“项谷庭,你我三人自幼时长大,那时,便说将来绝对不为朝中之事伤了情分,可你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我们夫妇二人,也不多做纠缠就是了!”
苏媚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一口仰下,浓烈的桃花酿,呛的她连连咳嗽了数下,却是红着眼哽咽道:“我们不图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以往情分,就此断了吧!”
苏媚抽噎着,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砸碎在地上,牵着项谷临便走了。
晨露静静的站在他身边,良久之后,才浅声问道:“王爷,收拾掉么?”
项谷庭忽而仰声大笑:“晨露,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王爷。。。。。。”晨露轻唤一声,随即叹道:“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项谷庭睫毛一抖,这话他记得,是茶素素当日里说给他听的,他听了觉得好,便讲给晨露听,此时此景下,忽然闻得这句话,竟是如此有同心境。
“晨露,若我登基为皇那天,你是否还会在我身边?”项谷庭忽而问道。
“回王爷的话,奴婢是庭王世代家奴,奴婢不随从王爷去,奴婢又该去哪呢?”她委婉的回答,是则是一道强心针剂般,让项谷庭精神一震。
好,既然天下逼他反,那他就彻底的反一回!这黑锅背也背了,既然摘不掉,索性就砸碎!项谷庭决定,即刻赶回楚中,哪天血雨腥风,也要洗刷自己一世的清白。
颜儿,你既不信我,那就让这楚皇朝之中所有反我的,匿我的,诬我的,害我的,这些真正的乱臣贼子的血,洗刷我的清白吧!待成之日,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莫锦颜又从睡梦中清醒来,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不是旁人,却是南宫盈,些许日子没见,南宫盈竟是憔悴了些许。
莫锦颜忽遇将军府中故人,自然是百感交集,她惊喜道:“你。。。你竟然还活着?”
南宫盈忙顺着她扑下来的身影迎了过来,屈膝跪道:“祭祀,是我护府不力,让将军与夫人横遭此难。”
莫锦颜被她祭祀二字一唤,顿时醒了些神,她忙扶起她道:“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南宫盈故作哀伤道:“我本是想与将军府共存亡,不过将军最后时机还是将我推了出来,因为他说小姐还未归府,而且有一物件,必然得交到小姐手上,将军说,此物拿来为将军府报仇,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莫锦颜眼神迷茫,南宫盈从袖中轻拿出一物,层层绸缎包裹掀开,竟是一刻将军印!莫锦颜顿时目瞪口呆。
“小姐,这是将军前生拿命拼搏换回的三军主帅之位,如今的莫家军,只听小姐一人差遣,那庭王爷既然如此蔑视我莫家军,还望小姐主持公道,持印拜将,主帅三军!”南宫盈再一次屈膝而跪,说的诚恳而动容。
其实若不是因为莫家军只听莫家人差遣,她又怎会将帅印交给莫锦颜?现在这是唯一洗托嫌疑的法子,也是能助奕王爷登上帝位的法子了。
莫锦颜呆怔着,三军帅印?让她主帅三军?然后挥师北上,跟项谷庭对决一场?南宫盈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小姐如今便该知晓,当日项谷庭那逆贼肯娶小姐为妃,就是因为这颗帅印之故,小姐前些时日盗了将虎令逃出楚中,便风传出小姐与季侯爷暧昧之言,项谷庭八成是怕小姐鼓动季侯爷反了楚朝,威胁他的位置,才如此痛下杀手的!他是想做皇帝的人!小皇帝暴病身亡,被栽赃到您身上,其实全是他的阴谋!小姐,不可忍!不可忍!”南宫盈咬牙切齿的,煽动着莫锦颜的仇恨。
莫锦颜缓过神来,轻声道:“那你告诉我,谁该做皇帝?”
南宫盈顿时沉默,她此时若说出项谷奕,那。。。。。。似乎是太急功近利了些,莫锦颜如此聪慧的人,万一若是脑筋一转,他们恐怕就要功败垂成了。
“那自然是奕王爷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要问么?”一声娇柔的嘲笑声从门外传进。
莫锦颜着手扶起南宫盈,顺手将那帅印藏于衣袖之中,进门来的自然是慕思雪,她一副轻蔑的嘴脸看着莫锦颜,却依然不得不客气道:“身子可好些?”
莫锦颜懒得与她计较,轻微一点头道:“承蒙王爷照顾,自然是好了很多。”
慕思雪先入为主的声明道:“不用跟王爷客气,这是我们应当应份的,你说你家破人亡也不容易,好好修养着吧,有什么需要,便提一声。”
莫锦颜眼皮一抖,算是应答。慕思雪也不愿意多作停留,万一得罪她,那自己也不划算不是,现在,还是能忍则忍,南宫盈见如今这般横插一杠的慕思雪,心中揪着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
她借故离去,随着慕思雪的身影就跟了出去。
周东南在一旁嘲讽道:“小姐,看刚才那样式,是来者不善呢?”他自然指的是慕思雪。
莫锦颜面无表情的反驳道:“我才是来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