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烦躁不堪地挥挥手，将老妇人打发走，连病也不给人看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路对面的一举一动，恨不得立刻扑过去给那小子几巴掌。

他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上不了下不去，气得半死：“怎么回事！抢生意还抢出名堂了？”

就在这时，医院门口响起一阵骚动，将众人往马路对面投去的目光又给吸引了回来，就连刘黑也下意识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吓死过去。

只见一名中年大叔怀里抱着个小姑娘，跪在医院大门口不断给保安磕头，哭得不像个男人。

那小姑娘看上去也只有八九岁大，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和哭泣。她脖子侧边长了个瘤子，已经比她脑袋都还要大出几圈，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长了两个头的怪物，好不吓人。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一点的人压根本不敢多看。

大叔布满风霜的脸上到处都是泪痕，哽咽不已，哀求着：

“大哥，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拿出钱来！就让我们进去吧，再这么拖下去，妞妞她真的要不行了！求求你们给我一点药好不好，就十颗，不，五颗！救救孩子吧……”

两名保安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不耐烦的烦躁表情。其中一名上前推了那男人一把，没好气地吼道：

“下个月，下个月，你哪次不是说下个月？麻烦你搞清楚，这里是医院，不是爱心捐赠所！现在你已经欠了整整三万元，医院早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告诉你，只要一天不把钱还上，这大门，你就一天别想进！”

一番对话的声音不算小，在刘黑摊子前等待义诊的人们也都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大家顿时炸开了锅似的议论起来，清一色都是抱怨和指责的声音：

“这女孩好可怜啊，小小年纪就得了这么个病，光是看着都觉得痛，唉……”

“这叫个什么事儿！赚钱能有治病救人重要？几千年传承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精神去哪儿了？真是世风日下！”

一片正义之声里，唯有刘黑不动声色。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自言自语般喃喃嘲讽道：“七级浮屠？切，现在谁特么还信那玩意儿，只要没钱，谈什么悬壶济世，谈什么医者仁心，统统都是狗屁！”

见事情闹得有些大了，两名保安头疼不已，无奈之下便扯起那大叔的衣领将他往外拉扯，动作粗暴至极。

死了人不要紧，关键是，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医院门口！

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高喝：“刘黑医生！您既然能给我们义诊，也能免费给那名小姑娘看看病吧？”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恍然大悟似的附和起来，接二连三地替那对父女求情。

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中，外表老实巴交的刘黑跟那两名没人性的保安不一样，既然愿意出面义诊，就说明他并不是那种看重钱的势利之人，是个值得尊敬的真正的医者。

“这……”

在一大片期待的眼神中，刘黑一言不发，脸色更难看了。

事实上，这对父女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妞妞的病很严重，哪怕让整个深市最有名的肿瘤科医生来接诊也不一定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更别说他这个只会一点皮毛而已的大夫了。在他看来，如今妞妞唯一的价值不过就是让她爸多买点镇痛药，多给医院送点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