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物质位面的空间相对稳定，哪怕被暂时的撕裂、扭曲，总还是能够自我复原。

而被嵌入塔内的小型位面甚至就是位面碎片可就没有这种容错性和稳定性了，一旦受到过量的损伤或曲折，破损、坍塌乃至崩裂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么作为容器的法师塔会怎么样？

一个装满黄豆的密封陶罐，不论是黄豆突然进水膨胀，亦或是黄豆突然消失罐内抽成真空，罐子本身下场都不会有多好。

当然，要是那罐子够坚实，比如是精金浇铸的，那自是另当别论。

也正是为了避免自己的法师塔沦为破瓦罐的悲剧，阿克勒姆毫不吝惜地启动了几乎所有防护措施，一时间各种法术结界、立场覆盖在塔身表面，起伏的奥秘符文与法术灵光交相辉映，倒也把本来造型奇诡的奥术主塔装扮的有几分热闹。

“大型LED灯展？”

此时的张元已经驾驶着海狼号潜入海底，经由宝剑海外海的洋流一路向南方的无冬港航去。

深冬季节的的路斯坎已然是一片银装素裹，被冰雪女神拥入怀中，就连川流的米拉尔河和两座港口也由于开始霜结的冰层而陷入到停摆的处境当中。

不过这点小麻烦怎么难得住早有准备的迦南小队？

一发阿萨那迦的酷暑，火柱的持续灼烧迅速融化了冰层，激活了内部恒温法阵的海狼号随后开始向水舱注水，缓缓没入水中。

坐在摇椅上通过虚空假面的视角舒舒服服看着直播的张老爷觉得还真是大开眼界，不说别的，就是方才有如天灾般的雷云风暴击打在星界壁垒上的场景，令以第一视角观看的他心神摇动，不紧生出些许紧张担忧。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如今攻守之势移位，他倒是有几分好奇老院长他们所施展手段究竟如何，对面又准备怎么应对。

对于兄弟会方面的严阵以待，老院长只是笑了笑，抬手掷出那黑色的长刃，疾若流星又好似一道黑色雷霆划破长空，锋芒直指奥术主塔，看去向，所瞄准的却是主塔西侧的分支。

那是西塔，也正是布拉斯卡所占据的分塔。

挡住了！

在两双眼目的紧张注视下，黑色的雷霆隔着尚有十余米之远就被复合性质的结界立场给阻拦下来，任凭其延伸出来的触须丝线如何躁动摇曳，始终是难以挺进寸步。

家当保住了！

布拉斯卡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自觉逃脱一劫的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家会长，却没想对方好似也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幽幽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布拉斯卡不免有些尴尬，赔了个笑后又板正了面孔，一副肃穆表情。

阿克勒姆眼下懒得理会这货，心中有几分惊疑不定。

尽管法师塔的防护好像是顺利的挡住了对方的攻击，那看着就十分不详的黑刃居然是寸功未竟，这个惊喜来得有点大，反倒是让他起了疑心。

接着他便看到，那与防护壁障角力的黑刃忽地破碎开来，消散在空中，不，准确的说，是散而未消。

原本聚合成型的黑刃复又分解为不可数的黑色裂纹，却是如黑蛇般有规律的游动起来，扭曲纠缠着在辉光耀目的护盾结界上，像是宝石上的裂痕又似美人身上的刀疤，十分之突兀显眼。

散开的黑纹非但没有消弭，甚至开始衍生增加了起来，无数的黑色裂纹扩散延伸，原本的裂缝此时几乎是形成了一张不可窥见其底部的深渊巨口。

这可不是黑纹在繁衍复制，而是法术仪式所汇聚的力量终于开始爆发，受其影响的空间陷入到湮灭和破碎的结局。

“无冬的那帮家伙还真是阴险，居然就搞出了这么个难缠的法术，还好我们…”

边上的一位兄弟会法师开始还有几分轻松的开口说道，随即就默然闭上了嘴。

周围同事脸色的不对劲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倏然望向那黑色裂口，依旧是被挡在了结界之外，但是！

一道又一道的裂纹从黑色裂口蔓延开来，仿佛喷吐出来的触须，通通都指向结界内的西塔。

而法师塔的防护结界却无力阻止这蔓延的趋势，各种反魔法、反咒法系的法术屏障甚至于毫无反应，就好像侵蚀过来的压根不是什么致命的空间裂纹，而是谁家丝袜散了线一样。

除了空间稳定装置聊胜于无的试图弥合这数量愈发增多，几近不可数的裂纹外，其余的防护结界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当中。

这种清醒的知道大难临头，身体却又不听使唤做不出反应的困境才是最压抑的。

随着裂纹的不断延伸，一道黑色痕迹自外围向塔身逼近，就如同深渊巨口投下了阴影即将笼罩在西塔。

连番采用了各种手段试图阻止的兄弟会一干人等毫无建树，连法师塔的防护措施都抵挡不住，何况是个体的猴把戏。

与其余成员不同，阿克勒姆和奎尔塔两位大法师却是瞧出了端倪。

法术结界挡住了黑刃本身不假，可对方也根本没想过靠这招直接摧毁法师塔的防御机制。

法术本身被隔绝在外，但其引发的空间裂解、塌陷等一系列剧变却无可阻挡的向结界内的空间蔓延，这变化仿佛不是法术引发，而是此处空间自我产生的塌缩分裂一般。

此情此景，看似坚不可摧的法师塔就好比是是盖在镜面上的迷你城堡，任凭你用锤子砸榔头敲，我自巍然不动。

可突然有个贱人他不敲你城堡，而是在城堡边上的镜面狠狠砸了一锤子！

镜面破碎引发的裂纹如蛛网般延伸开来，将城堡底下的根基也被捕捉陷入其中，而一旦基底破碎，城堡本身再坚固又如何？

所幸情况没糟糕透顶，裂纹的指向性很明确，就是冲着西塔来的。

此时最着急是谁自不必说，布拉斯卡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施加了蹂躏内脏，心肝脾肺肾都抽搐了起来。

待到黑痕侵入西塔，塔身主体或可保存，可他那一亩三分地…

主物质位面的确是相对较为稳定，且有着一定的自我恢复能力，这种藉由法术仪式造成的空间变化终究难以长存。

但那都是后事了，眼下这境况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