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过了半个时辰,夏仲勇摸黑回来了。
事关重大,张震也未回工业园,一直耐心等待,待他回来,这才回了工业园,将莹莹准备的炒菜端来,当然还有酒,说一声‘吃过饭再说,’直接开席,四人如一家人一般推杯换盏。
听是女儿炒的,夏仲勇吃的倍儿香,就差把盘子也舔干净了,那酒更是喝了个半醉,刘氏也忍不住小酌了一杯。
酒足饭饱,夏仲勇将那码头上的所见说了。
因为这龙神出黄河入南阳湖事件,不等到朝堂的消息,哪有船敢过南阳湖,就是那皇家的大黄船小黄船也不敢,更不要说官船米船了,而且那船是越聚越多。
夏仲勇绕南阳镇一周,看过四大码头商埠,辨明其中有皇家的大黄船一艘,小黄船三艘,官船两艘,其他的黄船官船那就是米船酒船了。
当然还有六艘战船巡船,也被夏仲勇特意说了位置,全部说完,夏仲勇问道:“主公,我来时那船上的人都去镇上寻欢作乐了,船上压根就没几个看守,要不咱们顺手把船也劫了?”
张震笑道:“还不知道那崇祯会不会来南阳祭湖,我还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呢,要是把船也劫了,吓得他不来了怎么办?银子咱们又不缺,劫人就好了!”
张震定下调子,几人又商议一番,约定明晚动手,张震回工业园准备工具去了,三人也在这大宅子里住下。
手指粗的铁链锁着,对寻常老百姓来说,一旦被拴上那就是一辈子的束缚,对自己来说那是事么?截断的方法随随便便就有很多种,差别只在快慢而已。
钢锯,气割,绞钳,张震依次试过,虽然绞钳最是费力,要硬生生的使力气,好在用它是最快的,想想张黄河夏仲勇两人的力气,张震果断选择了绞钳。
给那些气垫船充了气,又准备好机械弩匕首小手电强光手电等物,张震洗过澡,搂着夏莹莹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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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等众佃户拖家带口的吃过早饭,简单的看了一会,张震叫上几个汉子,让他们推了那帮工的村妇主动推来的独轮车,一行人回了南阳镇上。
很快买了米面,着刘氏押送回去,张震三个就在街上溜达。
经过半日一夜的流传,张震在望湖村管饭的事,在这南阳镇上已经人尽皆知了。
半斤一个的白馒头,最多的一位吃了十三个,吃的超过十个的足足八位好汉!
管饱确实是管饱了,关键这哪是管饭啊?这分明就是吃银子啊!
对于稀罕事,人们总是津津乐道,好在没有像造龙一般的添油加醋。
而那后果也是很明显的,只要张震出现,别说回头率了,人们走都不走了,就在原地观看或就近找人议论,甚至有不少人主动上来打招呼。
这些人张震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开始人们叫‘张员外!’‘张掌柜!’‘张爷!’的时候,张震还礼貌的点头回礼,顺眼的还说上两句。
一连几个,只要张震回应,那些人如同话痨附体一般说个不停,恭维探底攀交情的,张震也烦了,再有叫的,除了那些一看就是苦力老实人的之外,再不回应。
张震还去卦摊上问了一卦,选定了黄道吉日好开张,又购置了几样家具,再喝喝茶,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三人悄然出门,走小巷到运河边,张震拖出橡皮艇,张黄河夏仲勇两人小心划动,悄然前进。
有两个现象帮了张震的忙,第一就是大明百姓的好习惯,一到天黑就回家,小巷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用怕被人看到。
第二就是这古代的森严等级了,那几里长的西埠码头上,几百条船拥挤在码头两端,缆绳只能拴在靠岸较近的船上,而那几条大小黄船,再加上两艘官府楼船,七条船占了三百多米的码头,每条相距也有十多米远。
这就是特权啊!不过好处就是,本就天黑,这船又长达二十多米,张震把橡皮艇停在阴影里,就算月亮出来也不虞被人发现。
使钩锁勾在船舷上,夏仲勇口衔匕首,没两下就攀在船舷上,探头一看,船上两盏灯笼照耀下,哪里半个人影,挺身翻进去,向下一招手,张黄河也学夏仲勇的样子上去了。
爬上船,张震随手拿出机械弩,打个手势,三人摸进船舱。
这船舱里像个小屋一样,里面正有三人喝酒,两个身着甲衣的背对门口,上首那位面白无须,在烛火的映照下很是白净。
两个兵士早喝得半醉,猛然见那公公睁大了眼睛,一脸惊骇的样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呢,就感觉嘴巴被人大力捂住脑袋也被人从后面顶了个结实,喉头一痛,大半个脖子被一匕首划开,眼见是活不成了。
‘嗖!’与此同时,张震一弩射出,正中那白面男子眉心,这人身子一歪委顿于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心算无心,顺利得手,夏仲勇倾听一下见无动静,这才上去将弩箭拔出,张震看看那尸体,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看这打扮,不会是个太监吧?”
夏仲勇小声附和道:“主公,这厮胡子都没有,俺也感觉他是个太监哩!”
张黄河笑道:“是不是脱了裤子验验不就知道了。”
“可别!晦气啊!”张震慌忙阻止,验明正身这事想想就觉着恶心啊!忙道:“正事要紧!”
张黄河不甘的向那裆部看了一眼,这才去搜寻有无活口。
这二层有四间,除了进来的这间之外,前面那两间,进去第一间有四口大箱子,贴着两道封条,上面写着‘封条!’‘封条!’。
夏仲勇用力推了推试过重量,惊喜的说道:“主公,这是岁贡的税银啊!四大箱怕是有上万两银子!”
张震听了笑道:“又小家子气了!咱们不缺银子!”
“万一是金子呢?”张黄河接口道。
这个倒是不得不防,万一是一船金子,就此错过了,哪怕当了皇帝,张震也会后悔一辈子。
当然银子他也心动,不过是有了工业园当基业,从里面拿东西换银子容易,他对银子不怎么稀罕了而已。
双手颤抖着将封条揭开,三人探头一看,白花花的雪花银,一看之下顿时失望。
张震失望的是果然是银子。
夏仲勇他俩失望的是,这可是银子啊!看主公的脸色,肯定是不稀罕,只能便宜了崇祯了。
“呸呸呸!!!”张震连吐几口口水,将那封条重新贴上,三人继续搜寻,这层果然没有活口。
在船尾那间,看上去像是兵士们的大通铺旁找到底仓的入口,张震把机械弩收了,忍着刺鼻的气味用袖珍手电往里一照,只见那一片黑暗之中,几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只是简单照过,张震就看到每人脚边有个大铜环,一条铁链穿过铜环与他们脚上的脚镣,每人的活动范围估计连一米都不到,加上那络缕的衣衫掩盖不了的伤痕,看来他们就是疍人了。
每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看上去没有半分感**彩,只有一片茫然。
这是行尸走肉吗?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是怎样的折磨何等的绝望才会有这样眼神,这让张震心中不忍的同时也有了一种冲动,杀人的冲动!
将袖珍手电交给紧随其后的夏仲勇拿着,张震随手拿出绞钳踏入舱底。
愤恨之下,本来是要两个手下动手出力的事也忘了,张震一个一个的将那脚镣剪断,因为这身子骨的底子不济,开始还好,三两下就能剪断一副脚镣中的那根铁链,到了最后几个人,一条铁链往往要十多下。
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张震因为劳累越发粗重的呼吸声,再没有一个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