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退伍后, 我的人生从来都是为了老板而存在的。”莫兰沉声说道，“我为老板而生，也将为老板而死, 无论他想要什，我都会为他拿到。”
即便莫里亚蒂在找死, 他也得奉陪遵命。
叶良沉默片刻，最终什都没说，他重伤未愈，没什精神，竟是靠着座椅睡了过去。他难得做了个梦，而梦中他来到一片盛开着血花的庭院中。
庭院之中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但他看不清对方，或说，不敢看清对方。有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力量层次不够的人, 只要看一眼就会疯掉或暴毙。
有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 带着浓浓的不解：“吾主问我, 为什在得到自由后, 还不愿意离开，可是我为什要离开祂？”
另一个男声清朗平静：“因为你是一位领主, 而非奴隶。可你从未管过自己的领，白灵，你的眼睛里只有吾主，你的心灵和你的身体都只为了吾主而存在。”
“这有什不对吗？”
男声思考片刻，说道：“也许……吾主是觉得奇怪。不，我也很奇怪。忠诚到底是一种什东，能让一个生灵不计任何代价为别人付出？”
非男非女的声音显出愤怒来：“你这说, 是因为你想不忠于吾主？！”
男声无奈叹气：“我从未说过这种话，你看，白灵，你的思维里只有吾主，以至于你经常看不清他东。”
“我只想看清吾主，造物依恋主人还需要什理由吗？”非男非女的存在声音低落下去，“可是，吾主想让我离开祂，然而离开了祂，我还有什存在的价值？”
“这大概就是吾主想让你去做的，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白灵，像我们这样的噩梦生物，寿命几乎是无限的，只要梦域不被毁灭，我们就能一直一直活下去。”
男声带着久远的沧桑感慨：“你现在得想一想，在这无尽的岁月中，你接下来该靠什活下去了。”
“我为追随祂而活，即便被迫远离吾主，我也会实现祂的每一个想法。”
……
这个朦胧的梦境来得莫名妙，消失得也莫名妙。叶良被莫兰推醒时，眼神中还残留着一分迷惑，那鲜红怒放的血花仿佛仍停留在他的视网膜。
然而，他来不及思考“白灵”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就被眼前的境况给吓了一跳。他仰看着高楼的个男人，默默扭，对莫兰说道：“老板这是在和夏洛克表演高空行为艺术？还是他同归于尽的选择是跳楼？”
“都不是，老板在逼福尔摩斯跳楼。”
“他凭什认为能让夏洛克屈服？”
“因为如果福尔摩斯拒绝，华生医生、雷斯垂德探长和房东太太就会被杀死。另外——”莫兰平静说道，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枪，对准叶良的脑袋，“这一次我不会失手了，我会瞄准你的眉心，确保你死透。”
叶良嗤笑了一声：“他真是个善变的男人，对吧？但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并不怕死。”
“对，但你害怕福尔摩斯和华生死掉。”莫兰继续说道，“老板的命令是希望你能给出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方法，你给了，侦探、医生和他人都可以活下去。”
“你如果不给，他会选择在这里和福尔摩斯同归于尽，逼死侦探后，自己去寻找死后世界。用老板的原话来说‘也不算亏’。”
叶良有一瞬间的怔愣，倒不是因为莫里亚蒂疯了想自杀，而是因为在这些交待中，并没有说明如何处理自己。
“他没有命令你杀了我。”叶良用的是陈述句。
莫兰沉重点：“是，他没有说自己死后，我该如何处理你。但你既然让我自己做选择，那我选择杀了你。老板那想要你，那他死了，我就送你下去陪他。”
可以说是从一而终的忠诚了。
叶良看着这个性子沉默冷硬的杀手，脑海中却不自觉响起梦境血花中的对话。
“我为追随祂而活。”
“我会实现祂的每一个想法。”
“离开了祂，我还有什存在的价值？”
叶良突然感到心涌起一股悲凉，这让他觉得疑惑，因为这种情感是如此陌生却真实。好像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也面对着这样的情景，正如此刻面对着绝望的莫兰。
威廉·卡托从高中起认识莫里亚蒂，而莫兰是退伍后才遇到对方。
可有时候感情的深浅并不完取决于时间，莫兰将莫里亚蒂视作信仰，此生追随对方的脚步。然而，莫里亚蒂却因为“无聊”而自行步入狱，并拒绝莫兰的跟随，只留下这位绝望的信徒。
即便如此，莫兰依旧选择认真执行莫里亚蒂的“自杀计划”，不敢劝阻，也无法劝阻。
他能做的部，就是杀了叶良，让这个“罪魁祸首”去下陪伴莫里亚蒂。
“除非你说出，在没有死亡的情况下，该如何去往另一世界。”莫兰凝视着他，手里的武器握得极稳，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气势。
可是，叶良摇了摇：“我不知道。”
梦域人告诉他，作为噩梦镇长，他可以转化他生物，可从未教会他如何做到。而小修女能顺利进入梦域，也是因为和铁棺之女签订了契约。而如今，他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连铁棺之女的能力都无法使用，如何帮助莫里亚蒂转化？
莫兰的眼神暗了下来，语气低沉道：“那你只能看着福尔摩斯和华生死去，接着再被我杀死。”
“而你也将看着莫里亚蒂死去。”来啊，互伤害啊！
叶良轻笑出了声，对莫兰伸出手，说道：“他电话，然后手机给我。”
莫兰迟疑着，却在叶良讥讽的眼神中，拨通了莫里亚蒂的号码。
叶良毫不犹豫拿起来，简单干脆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去那个世界的后果是什，你都要自己承担。闭嘴，听我说完，我必须先离开这具身体，才能你带去梦域。别担心，我不会食言，以放过夏洛克和约翰，在这个世界等我。”
“另外再说一句，莫里亚蒂，你绝对会后悔。”因为一旦我转化了你，你特就得听我的！什叫道好轮回，你看我怎弄死你就完事了。
莫里亚蒂也听出了叶良语气中的暴躁威胁，但他只是疯了般笑起来，笑得对面的夏洛克都麻了，却见莫里亚蒂松开手机，一脚踩碎了它，接着摊开双手，说道：“我们的游戏暂时结束了，夏洛克，但我总会回来找你。”
无论是我是生是死，无论我在哪个世界，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我都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游戏吧。
莫里亚蒂对远处挥了挥手，接着扬长而去，好像之前威胁夏洛克自尽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约翰终于赶到了这座大楼，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楼边缘的夏洛克，吓得心跳都停止了。他拼命朝那里奔去，甚至被撞到了，都无谓爬起来，边狂喊着夏洛克的名字，边疯了似的跑过去。
叶良站在角落看着约翰，前一步，将手的手机塞进莫兰的口袋里，他们凑得如此之近，以至于莫兰的枪口贴到了他的眉心。
接着，叶良展唇一笑，握住了莫兰温热的手，自己扣动了扳机。
穿着装的病弱灰眸男子，在被消音的枪声中倒下，他的眉心绽开一朵细小的血花，双眼睁开，笔直看着灰蒙蒙的空。
伦敦的气，阴沉得真让人讨厌啊。
对不起了，约翰，恐怕没法请你喝咖啡，看到你小说出版了……
叶良睁开双眼时，他再次回到了血路，之前自己刻去的痕迹十分清晰。当初，他就是通过这里，踏入了夏洛克和莫里亚蒂的低魔世界，并且被封印了能力。
不出意外的，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血路的尽，女身男声，眉眼秀丽，正是之前让自己签字继承小镇的那位梦域之人。
这一次，叶良终于能顺利叫出对方的名字：“白灵领主。”
梦域的四大领主之一，血鬼白灵。
他梦境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就属于白灵领主。
血鬼笑了起来，更是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他/举起一双白嫩的手，面的指甲却极长，弥漫着浓郁的血色，他/平和说道：“小镇长，你什都不想问吗？”
“我问了，你就会说？”叶良挑眉。
血鬼白灵反问：“你不试试怎知道呢？”
“我为什会来到梦域？为什是我？”叶良直接了当。
血鬼白灵嘻嘻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特别，甚至可能是梦域的什大人物？”
“然而，每一个最终死去的祭品都这觉得。”
“祭品。”叶良细细品着这个词。
“是啊。”血鬼白灵的眼神暗沉下来，他/远眺着王都的方向，用痴迷向往的口吻说道：“在遥远的血都王城，在最高的血王座，坐着至高无的梦域君主，祂是我们的造物主。可是，自从祂陷入永眠般的沉睡后，梦域的情况越发失控，我们想唤醒祂，于是便精心挑选了你们这样的祭品。”
“你的力量越强，吾主吞噬你后，醒来的机会就越大，以，微笑使会热衷于为你‘投食’。”血鬼白灵嘲讽笑起来，“可我不愿意，你算什卑微的蝼蚁，也配和吾主融为一体？”
叶良：……啊对，我不配，以能送我回家吗？
血鬼白灵：哦，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