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夏凯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约也没睡多久。
但醒过来的感觉不太好受。
他做了个噩梦。
在那短暂的休息时间里, 他在梦里被八爪鱼缠上了, 章鱼的触须将他从头缠到脚,狠狠地压在海床上, 只要一动就加大缠绕的力量,让他窒息着,他只能不停地挣扎着,好像在梦里用掉了全部的力气, 累得身上的肌肉没有一处不酸。
然后他就醒过来了。
屋里还黑着, 从窗帘的边缘处可以看见外面有些微微的光透进来,不是天光大作的那种光芒, 大约是晨光,或者是路灯的光芒,有些微微的朦胧和柔软。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勒在身上的手臂马上就缠紧了, 蛮横的将他拉到另外一个烫热的怀抱里, 然后在那悉悉索索的声音里, 自己的肩膀, 脖颈,脸颊又被一下接一下的亲,然后嘴唇就又被堵住了。
夏凯凯心疼穆渊, 便配合着他张开了嘴唇,像昨晚上一样,主动的拥吻, 又喃哝地喊了一声:“穆渊。”
搂在身上的手猛地一紧,下一秒夏凯凯就迎来了更加疯狂的吻,昨晚撕裂的唇角被迫撑开,穆渊的唇舌使劲往里面伸,想要钻进去的力量用的十足,夏凯凯简直有种男人想要从嘴里钻进他身体里的感觉。
吻的方式太变态了,根本就不是缠绵的接吻,夏凯凯的嘴角闭不上,从嘴角流下津液,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吞咽都做不到。
“呜呜呜!”夏凯凯想要躲开。
但头被大力抱住,躲不开。
他用舌头去顶在嘴里作怪的舌头。
结果被对方吮着又往外拽。
这一吸吸的他头皮炸开,浑身跟过电似的,眼睛瞪了溜圆,没想过接吻还能接出这样的感觉来。
夏凯凯挣扎,穆渊就使劲的压着他,吻的更狠。
他要是挣扎的狠了,穆渊压不住,就发出狼一样的低吼声,呼哧呼哧的又是恐吓,又像是生气,更像是哀求。
从醒过来到现在,穆渊没说过一句话,就是不停地亲他,变态的亲。
夏凯凯狠不下心来拒绝穆渊疯狂的渴求,只能放松自己配合,努力去感受。
好在配合了,压在他身上的力量就又柔软了起来。
就这样,也不知道亲了多久,亲到后面夏凯凯都快睡着了,穆渊这才缓缓地离开他。
一时间,夏凯凯的嘴都闭不上。
一动,嘴角就疼。
他去瞪男人,屋里黑漆漆的,他连男人的脸都只能看见模糊的形状,男人自然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能张嘴说:“洗手间。”
穆渊没动静,他就去推他,下一秒男人的脸又压了下来,夏凯凯服软,低声哄着:“让我去吧,再不去就尿床上了。”
这一次,穆渊有了反应,从他身上下来。身子一轻,夏凯凯就打算起身去厕所,但是另外一个身影更快,走到他身边,弯腰就要打横把他抱起来。
夏凯凯低声叫着:“干吗啊?我自己能走。”
穆渊没说话,坚持着就是要抱。
夏凯凯拗不过他,只能放弃了抵抗。
但是穆渊抱了他一次,没把他抱起来,第二次,抱到一半,又把他摔回到了床上。
夏凯凯看起来瘦,但因为身上有肌肉,所以也有120多斤。
这个重量,一般的男人都能抱起来,更不要说原先随便就能抱起两百斤的穆渊,抱起如今的夏凯凯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现实就是穆渊瘦的身上除了骨头就皮,120斤的重量都能把他压垮了。
他没抱起夏凯凯,反倒把自己摔倒在了夏凯凯的身上,夏凯凯勾着嘴角本来还想笑,结果耳边又响起了哭声。
“咚咚咚!”
“唔!!”
拳头一下下地锤在床上,那熟悉的哭声再次响起。
夏凯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心慌意乱,心疼的不得了,他紧紧抱住男人,摸索着,捧上他的脸,拇指拭去那些眼泪,也带着点哭音的问:“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穆渊,穆渊!冷静下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有泪水落在了夏凯凯的嘴角,咸涩的味道被唇角的伤口尝到了滋味儿,伴随的是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这一次,夏凯凯主动仰头去亲穆渊,寻找他脸上的泪水,一滴滴的从用舌尖卷了去。
这样温柔的安抚,终于抚平了男人濒临崩溃的自尊心,他抽泣着将脸主动迎向青年,寻找那一抹久违了的温柔。
外面的天越发明亮,太阳已然从地平线跳出,高挂在天空。床帘边缘翻卷着热量,更是带来了光明,驱逐了屋里那潮湿而沉重的气息。
夏凯凯把夹着的腿换了一下,终究还是忍无可忍地说:“真的不行了,让我上厕所。”
“唔。”带着重重鼻音的男人因为得到了足够满意的抚慰,终于变得好说话了起来,他从夏凯凯身上撑起来,又要弯腰去抱他。
夏凯凯急忙开口:“换个姿势,换个姿势好不好。”
男人困惑地抬头看向了夏凯凯。
这一次,夏凯凯看见了男人的脸。
轮廓还是那么完美,但是却传来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只有眼眸里的光是眷恋的,落在他脸上的那抹专注,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双绿眸此刻是如何的缱绻。
夏凯凯忍着羞耻,双手搂上了男人的脖子,在被拉起来的时候,他一条腿抬起来,搭在了男人的腰上。男人秒懂,托着他的屁股,一用力,就像是抱小孩一样将他抱了起来。
这个姿势显然省力了很多,终于成功了。
夏凯凯被抱起来的时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洗手间卧室里就有,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走得羞耻极了。尤其当男人托着自己的手,手指收拢抓了一下的时候,夏凯凯忍不住大力的扭了一下。
他无奈又生气地说:“可以了吧?把我放下来,你不能陪我上厕所,这是底线!”
干脆明了地亮出了底线,男人果然纠结了起来,最后终于还是不情愿地将他放在了地上,然后急急忙忙地去找拖鞋。
夏凯凯转身就冲进了厕所,“嘭”的一声大力地关上了门。
拎着拖鞋的男人回来,站在门口,用着浓浓鼻音的腔调说:“小心地上滑,你快点出来……”
终于解决大问题的夏凯凯,爽的浑身汗毛孔都炸开了,在悉悉索索的水声里,还听得见门外传来的声音。
他抿了抿嘴角,就知道这小子什么金主爸爸霸总人设都是假的,根本就是个粘人精,粘豆包,贴在他身上撕不下来的那种,而且现在还解锁了一个哭包属性,真是要命。
提上裤子,夏凯凯这才想起打开灯,一边洗着脸,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是太凄惨了,核桃眼,黑眼圈,嘴角的两边都是裂口,脸色青白的,睡眠不足加上情绪巨大的起伏,和昨天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
仔细想想这一晚上的经历,跟做梦似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怎么掉马的来着?
是怎么亲上的来着?
还亲得缠缠绵绵,感觉十足?
“kk,我在等你。”穆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凯凯再看嘴上的伤口:“等一会儿。”
“kk,你快点出来。”
“我说等一会儿。”
“kk,我想进去。”
“不行。”
“我进去了。”
“我说……”
门被推开,一张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出现在了夏凯凯的眼里,再对照自己这一副不人不鬼的丑脸,简直让人怀疑昨晚上哭的稀里哗啦几度断气难道是自己。
“kk……”穆渊蹙着眉,眼眸黏在夏凯凯的脸上,看的很认真,看的很专注,而且特别缠绵,最后视线定在嘴唇上,眼神又渐渐的开始变态了。
就算是这种贪婪的目光,也特别的帅。
夏凯凯觉得简直没救了,以前觉得是自家儿子最帅,现在觉得更帅,还是加了高光的那种,滤镜厚达一米。他叹了一口气,把湿漉漉的手盖在了男人的脸上,帮他洗了洗脸。
下一秒,他的手心又被舔了。
穆渊抓住了他的手腕,又用那种变态的眼神看他,然后张开嘴轻轻地咬着他拇指和食指中间的那一段肉,边咬边舔,绿色的眼眸还一直看着他,像吃着肉骨头的狼。
夏凯凯觉得自己恐怕也有点儿不正常,觉得的手被这样咬着,特别有感觉,不是手上有敏感带,只是这个环境,穆渊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对方盘子里的骨头,嘴里的肉,被含着舔着,被沾上对方气息,跑不掉了,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后来,夏凯凯又被穆渊抱回到了床上。
躺着。
这头饿狼现在对他的手特别感兴趣,就一直亲,一直舔,夏凯凯就任由他这样做着,侧躺在床上,看着男人越发清晰的声音说:“你是心理有问题?还是精神有问题?丹尼是心理医生吧?心理压力那么大?该是什么毛病?狂躁症?还是抑郁症?”
说到抑郁症的时候,男人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夏凯凯。
夏凯凯蹙眉:“严重吗?”
男人跪在床上,捧着他的手,摇头。
“放屁!”夏凯凯不信,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穆渊,说,“不严重你会变成这样?”
男人被踢得晃了一下,低头看见了夏凯凯的脚,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抓夏凯凯的脚。夏凯凯的头皮一炸,也顾不上再问了,翻身躲开藏着脚,把手主动递过去,“手,手给你,你别这样,我受不了,你真是疯了!”
男人其实不太乐意,裹着他手指的时候,还转头去看脚。
夏凯凯就把脚藏进了被子里,手指头一曲一弯的去勾男人烫热的舌头,强迫他把注意力转过来,男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就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用舌头跟着那手指嬉戏了起来。
夏凯凯手上一点点用力,像是用肉骨头诱惑小狗一样,将人引到了身边,直到穆渊放松的靠在他胸口后,夏凯凯这才搂住了他的头,垂眸看着人。
穆渊不对劲这是肯定了的,正常人怎么会有这种反应,但显然问穆渊是得不到回答的,丹尼是医生,肯定知道,自己不需要现在非得得到答案。
他看着穆渊这种黏糊的,甚至有点退智的反应,心里很难说是什么感觉,心疼、后悔、担忧种种复杂的理不清,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耐心的陪伴,陪着穆渊一起走出这段完全崩溃的情绪。
“虽然现在有点奇怪,但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夏凯凯摸着男人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个小动物,在男人抬头看过来的目光中,露出温柔的笑。
“一直在想,分开代表了什么,或许代表了让我离开的远一点,再去看清楚我们的关系。”
“曾经我们太亲近了,我一直在害怕其他的改变,家人是永恒的,爱人却伴随着无限的危机。我一直很害怕,拒绝听,拒绝看,拒绝去想。”
“但我确定,现在我不会了,”
“穆渊,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又开始哭,真的变成了水做的。
夏凯凯就躺下去,从正面抱住男人,一边用额头贴着他,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
夏凯凯说了很多话,但内容却并不多。
很多话都是重复的,他怕一些话会太过刺激穆渊此刻脆弱的神经,所以最主要表达的还是告诉男人,他爱他,以后他都会陪着他。
男人总是会哭,但已经不会情绪崩溃到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总是在静静地淌着眼泪,一刻不停地看着夏凯凯,在那绿色的眸子里,有光芒在一点点的扩大,渐渐变得清明,理智也在慢慢的回归。
但是八点过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倏然紧张,穆渊突然抱紧了夏凯凯,急促地说:“不要走,陪着我,再多陪我一会儿,我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我没有病,我很好,我只是情绪太激动了,我没有精神病。”
夏凯凯眉心狠狠一蹙。
他反手将男人抱紧,回应他:“好的,我陪着你,我不会走,以后都不会走。”
敲门的声音消失,这次是穆渊的电话响了。
第一次,两个人都没有管它。
夏凯凯能够感觉到穆渊突然恐惧的状态,他从昨天晚上就碎成一片片的心脏,现在又被狠狠的揉搓了几下,酸软的厉害。
第二次电话再响的时候,夏凯凯不得不整理情绪说:“你接电话,告诉他们你没有事,不然他们就会叫人来开门了。”
穆渊紧紧地抱着他摇头,说:“不要,接电话我就会醒的,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夏凯凯在他耳边说:“这不是做梦,我保证不会离开。”
穆渊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拒绝听见声音。
催命一样的电话,这次打到了夏凯凯的手机上。
夏凯凯知道再不接电话外面的人就要急了,但是穆渊拒绝接受外面的一切,把他和自己关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躲藏在这个他认为最安全也最幸福的空间里,包括他的话也不想听。
夏凯凯只能提高了音量大喊:“我在这儿!我们很好!我……呜呜!”
穆渊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压着声音说:“你是不是想走?你又要跑掉了是不是!你就是那么想要离开我!你根本就不爱我!都是骗我的!你说的话全部都是骗我的!”
“呜呜呜!”夏凯凯摇头。
穆渊却带着一丝疯狂地说:“你不爱我的,情愿死了也不愿意留下,你把我一个人留下,就算变成鬼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讨厌我吗?就这么恨我?”
“呜呜呜!”
“为什么要收留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给了我一切,为什么就不能给你的爱!为什么?”
“呜!”
“对了!反正你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活得那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还活着?对……我为什么还活着……”
堵在自己嘴上的手突然离开,下一秒,光明大作!
穆渊掀飞了窗帘,清晨的太阳光就在窗户的正中间,笔直地刺在了视网膜上。
夏凯凯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他翻身坐起,就看见了让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
站在窗户边的男人将椅子大力地举起,然后用出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
“嘭”的又是一声巨响。
窗户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是二十七楼!
平视过去几乎看不见另外一栋平齐的建筑物。
蓝天好像触手可摸,太阳就在手掌上跳跃,远处可以看见陌生城市的陌生建筑物,模糊的一片,在那强光的刺激下,只有黑与青的差别。
而男人再次举起椅子,身体朝后躬出了一个极致的线条,在视网膜上落下一道人体的剪影,刹那的停顿后,猛地反弹,用出了全身力气的将椅子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
“嘭!”的一声响。
整栋大楼仿佛都在颤抖呻·吟着。
夏凯凯发出一声惨叫,扑了上去,抢夺着男人手里的椅子,发起疯来的男人他几乎控制不住。
“维克多·雷蒙德,你给我醒醒!”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男人的眼睛赤红,仿佛听不见夏凯凯的声音,他甩着椅子,几乎将夏凯凯一起甩出去。
夏凯凯急得的血液逆流,不管不顾,抬腿一脚就揣在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揣的一阵踉跄后退,“哐当”一声,撞在了床头柜上,撞坏了床头的台灯,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柜上上,惊愕地看着夏凯凯。
眼睛是红的,脸上全都是泪。
在明亮的眼光下,看的清清楚楚。
夏凯凯喘着气两步走过去,一把夺过了穆渊手里的椅子,抬手又是一拳。
这一次,穆渊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
他翻过身来,像是傻了一样,既忘了反抗,也不会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夏凯凯,眼睛睁的很大。
夏凯凯骑在了他的身上,抓着他的衣领,凑上前去,咬牙切齿地说:“维克多·雷蒙德,你这是要干什么?自杀吗?我从地狱爬了回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东西,都站在了你的面前,你还以为是在做梦吗?你要死在我的面前吗?跳下去?从那里?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
“啊!”
夏凯凯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狰狞的表情,又气又急,难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的反应摧毁了他所有的从容和优雅,再也无法保持超然的风度,他手上肌肉隆起,狠狠地摇晃着男人的脑袋,亮出的牙齿,甚至有种想要狠狠咬上男人喉咙一般的扭曲。
穆渊的嘴巴睁开。
又闭上。
在他疯狂的摇晃中,快速地眨了眼睛。
在晨光下,这一次他清楚地看见了青年的脸,焦虑的,担忧的,悲伤的,又如此的鲜明。有金色的浮尘在青年的身边飞舞,形成了一团淡淡的光圈,就像是天使一样,甚至在脑海里响起天堂的赞歌。
时间好像变得慢了下来,世界也变得光明了起来,充斥在眼前的血色都看不见了,他只能够看见青年脸上的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掉。
骤然传来强烈的心疼。
他一伸手,再次抱住了青年,喊着:“kk,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对不起……”
于是。
世界安静了下来。
……
丹尼和温健他们找来宾馆的工作人员破门而入的时候,两个人正惨兮兮的抱在一起,卧室里一片狼藉,座椅杯具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当大家发现窗户上碎裂的痕迹时,才知道刚刚巨响的由来,所有人足底深寒,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个人打架打到要杀人了。也只有丹尼深深地看着穆渊,想要从他的脸上看见任何的痕迹。
但是穆渊并没有给大家看清楚脸的机会,门打开后,他稍微打了一个照面,就和夏凯凯去了浴室里,屋外是说话的声音,穆渊和夏凯凯同处在更加狭小的空间里对视。
脸是真的很惨。
很夏凯凯如今这张脸,不能说不帅,甚至很有特色,让人过目难忘,但绝对和传统意义的帅气英俊没有太大的关系。如今再哭肿了眼睛,本来就细长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红彤彤,眼尾还有泪痕,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是穆渊却是满心的愧疚。
穆渊开了水龙头,给夏凯凯洗脸,夏凯凯摆了摆手,自己洗。洗着洗着,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身后抱着夏凯凯的穆渊终于变得正常了起来,不再像个变态一样又舔又亲,恨不得吃了夏凯凯,也不会暴跳如雷的要跳楼。他只是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脖颈上,呼吸,再呼吸,让属于夏凯凯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体里流转,快速地滋润着枯寂干涸的细胞。
夏凯凯从镜子里去看穆渊,发出嘶哑的声音说:“我把你打疼了吗?”
穆渊摇头。
夏凯凯说:“让我看看。”
穆渊继续摇头:“我没事。”
然后顿了顿。
穆渊突然笑了起来,说:“你一直在和我接吻是吗?”
夏凯凯:“……”
穆渊等不来答案也不重要,他侧着头,去亲吻夏凯凯的脖颈,亲吻他的耳垂,亲吻他的脸颊,每一下都带着缠绵的欲望,这些在以前从来是被禁止做出的亲密动作,但是这一次夏凯凯不但没有躲开,甚至侧着头,做出了更方便让他亲热的反应。穆渊在镜子里看见了夏凯凯眯着的眼,莞尔一笑,绿色的眸子里闪着光,像个妖精。
夏凯凯脸又开始发热,却没有躲。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他终于从心里决定接纳对方,他放任自己享受这种亲热,最后侧头主动在穆渊的脸上亲了一下。
男人眼底光霞乍现,去找夏凯凯的唇。
夏凯凯便迎了上去。
“叩叩叩!”
但是恼人的敲门声响了。
温健在门外说着:“夏凯,快点出来,我们就快赶不上飞机了。”
夏凯凯低声问:“要回去吗?晚一两天无所谓。”
穆渊有点犹豫,他不想离开这个房间,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的那种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得偿所愿的幸福感。
“那……”夏凯凯决定改签了。
但是丹尼的声音又再次出现:“维克多,你需要吃药了。”
夏凯凯又闭上了嘴,扬眉,不太确定地问:“抑郁?狂躁?精神分裂?”
穆渊在夏凯凯的耳边温柔地说:“抑郁,你走了后,我就不行了,kk,你知道吗?上一次我差点死了,离开那栋公寓,我出了严重的车祸,我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
夏凯凯的眉心一跳一跳的:“怎么会?这么严重?”
见了光,收起了利齿和爪子,以及那种变态劲儿的穆渊乖的像只小奶狗,嘟嘴蹙眉地点头:“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下一次我可能真的会死掉,你发誓,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夏凯凯这次转过身来,正面抱住了这个长不大的粘人精,他们的个子差了将近十公分,他一低头就可以靠在穆渊的肩膀上,他用他的额头抵着他,然后抱住他,说:“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下一秒身体被紧紧地抱住。
这一次没有吻,只有让人窒息的拥抱。
夏凯凯喘不过气来,无法确定究竟是谁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可能是他,他听着穆渊轻描淡写的那些话,心疼的无法呼吸。
他用出全身的力气去抱他,就像在危险时抱住自己的孩子,如果早知道,他一定不会隐藏到现在,他一直以为穆渊过的很好,否则以他对他的爱,他甚至愿意用生命去保护他。
“叩叩叩!”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夏凯凯手上的力气松开,说:“必须出去了,我要看着你吃药。”
穆渊很不高兴,又抱着人撒了好一会儿的娇,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才不情愿地离开夏凯凯,打开了门。
卧室里已经收拾干净了,破裂的玻璃还贴上红色的胶布,温健紧蹙着眉心站在最前面,夏凯凯一出现他就使劲的打量,生怕夏凯凯之前被家暴了。
哭肿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惨,嘴角也是破的,妈拉个巴子的!果然被这个外国男家暴了吗?
但是很快,当穆渊走出来的时候,温健的眉梢又扬起来了。
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在夏凯凯眼里,哭成泪人儿的穆渊又可怜又可爱,总之是各种好看各种帅。但是在其他人眼里,这位总裁先生怎么一个凄惨了得。
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可怕,嘴角上一圈的伤口肿的都快成了香肠,关键脸上还有明显被打过的痕迹,左脸颊红痕明显,甚至都破皮了。
反正就是比夏凯凯惨好几倍就是了。
温健嘴角一勾,为自家的孩子点赞。
对!就是这样!受欺负就打回去!狠狠地打回去!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双标得厉害的温大胖子,今天依旧很护短。
一行人移到了客厅,夏凯凯在穆渊吃药的时候拿着药瓶看了一眼,果然是抗抑郁的药物。
他蹙着眉想要开口,但是这时候客厅里的人太多了,即便他不管理公司,也知道大集团公司的总裁就连生病都会影响公司的股票,更不要说着这种精神上的疾病。
等待穆渊吃完,夏凯凯说:“我回去收拾行李,时间快来不及了。”
穆渊其实不是很想走,更不想让夏凯凯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这一刻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蹙着眉点了一下头。
夏凯凯站在原地,看着穆渊的眉心,最后抿紧嘴角又说:“算了,我先帮你收拾行李,一会你陪我去收拾行李。”
穆渊眼睛一亮,露出笑容,点头。
温健注视着两人又回到了卧室的声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傻小子,刚刚才打完架,这就好了?气性这么短的?这可怎么办,被吃的死死的……不过好在比较能打,不会吃亏就行。
温健也回去收拾行李了,走路的时候莫名的有点得意,虽然一直觉得金主爸爸从财力到身高上都对夏凯凯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两个人相处,说到底还是靠谁的拳头更硬嘛,或者金主爸爸才是被疼爱的那一个呢?
于是,攻受的角色一旦有了新的定位,温健就觉得夏凯找个男人的问题也不算太大了。
夏凯凯陪着穆渊收拾行李,屋里没人的时候就问了一些他病情的情况,穆渊有问必答,勾着的嘴角显得他心情非常地好。
看见穆渊笑,夏凯凯压下心里的担忧,也跟着开心,起身的时候揉了揉穆渊的脑袋,又抓了一把他的脸,然后说道:“好好治病,我陪着你,你会好的。”
穆渊就抿嘴笑,视线落在夏凯凯的嘴唇上。
夏凯凯踮着脚,在穆渊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一直在客厅里等候的丹尼看见了这一幕,他眉梢扬了扬,沉吟几秒,继而笑了。
然后就那么走出了房间,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家出发的很晚,赶紧赶慢的,在最后一刻上了飞机。
这次的座位不用说,夏凯凯和穆渊坐在了两个并排的座椅上,两人低声说着话。
他们放倒了座椅,侧躺着,就像躺在床上,相互注视着。
夏凯凯问他:你之前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穆渊说:知道,又不知道。
夏凯凯说:真不害怕我吗?
穆渊说:不,这辈子都不会害怕。
夏凯凯说:抑郁的问题有我陪着你,情绪上来了你可以对我抱怨,对我哭诉,我会永远陪着你。
穆渊说:看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想了。
聊着聊着,夏凯凯就困了,他从毛毯下抓过穆渊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在闭上眼睛时笑着说:“我睡一觉,你也休息一下,醒了再说。”
穆渊的拇指在夏凯凯的嘴唇上按了按,感受着那让人心动的柔软,暗着眼眸“嗯”了一声。
夏凯凯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一直在黑暗里安静地沉睡,没有任何的梦境来打扰他。
他不知道穆渊看了自己多久,男人一直都没有睡,就那么保持着摸着他脸的姿势侧躺着,眷恋又贪婪的,几乎将他的每根汗毛都看了一遍。
直至夏凯凯睡醒过来。
夏凯凯这一觉睡了了一大周期,九十分钟。
当意识从深度睡眠转为表层睡眠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冰冷的温度,在他的脸上,非常的冷,像是冰块一样。
夏凯凯不适的蹙眉,偏头躲开,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耳边响起穆渊的声音:“这就醒了。”
夏凯凯转头看去,抬手摸了一下男人的手,果然很冷,但是男人严严实实地盖着毛毯,脸色有些微微的红。他抓着男人的手,坐起身,蹙眉:“怎么?是饿了吗?”
穆渊摇头,说:“空调开得太大了,我关掉就好。”
夏凯凯扬眉,他觉得温度正好。想到一个可能,夏凯凯摸上了穆渊的额头,手颤了一下,掌心下面的温度烫的吓人:“你发烧了?”
“啊?这样啊……”男人迟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