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身是血的坐在警察局里，警察将我们每个人盘问了一遍又一遍，我说了什么，全都记不清了。

耗子伤得很重，被送进急救室里，今早传来消息，抢救回来了。

梅晓的父母来认领了尸体，我站在不远处看见他们落泪，他们看见了我。我好想他们过来打我骂我咒恨我，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用两双空洞冰凉近乎绝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给我丝毫偿还的机会。

黄杰的父母也过来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孩子经历的事，黄杰的话忽然变得少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异常的坚毅，一夜之间，他完全别了一个人，一个比我还要坚强的人。

“大叔，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黄杰说道，塞给我一张纸条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来听说他转学了，全家都从那条街道上搬走，正如他说的，后来我们的确还有见面的机会。

在警察局里在警局里我也见到了吴国栋，他匆匆瞟了我一眼，我低垂着脑袋没有搭理他，他多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我们全都被放了出来，听说是警察弄清楚了缘由，又听说是有人替我们作保。

我去医院看过了耗子，他躺在急救病房里勉强冲我们笑着，花子怕哑巴没有地方去，便将他一起带着。

在病房外，一直有两个人守在走廊里，是便衣民警。耗子这边是这样，我这里也是，自从我出了警局大门后，就一直有一队警察跟着。

没过多久，我就见到了帮我的人，刚出医院，我们有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花子和骡子立马挺身上前，那边领头人出来说道：“关疯子，吴老大有请。”

“我现在有事，不想见他。”我冷声说道。

“吴老大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你弄出来，难道你就不应该当面给他道声谢？”那人继续说道，看来我跟过去，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带路吧。”我说道，向前走去，花子他们也跟了上来，那人一把将他们拦下，昂着头说道：“老大只请他一个人。”

“你们先回去。”我回头说了一句，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开了很久之后，他们带我来到一家私人会所，门里门外站满了人，个个伸直了脑袋，眼神不善的盯着我，看来这里就是吴老大的老巢了。

进门的时候有几个人上前来挑衅我，我现在没心情理会他们。在会所里七拐八绕之后，我见到了吴老大。

吴老大还吃着饭，偌大的桌子上就坐着他一个人，昂贵的西装搭在桌子上，我站在门边，带我来的人走上前去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他仍旧没有抬头，只是用叉子指着前面的位子叫我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吃完，抹了一把嘴巴说道：“许老大一直说你是个人才，我不相信，现在看来你算是哪门子的人才。”

我不搭话，他支着脑袋看着我说道：“诶，瞧瞧你现在这幅模样，张开嘴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牙齿，还能不能咬人。”

我抬起头，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说道：“吴老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什么说的我可要走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小子，你说话小心一点。”站在后面的小弟护主心切，指着我大吼大叫，我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种冰冷的眼神是我以前所没有的，是假装装不来的，他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给吓住了，手指在半空中忘了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吴老大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退回原地一脸心悸又强装愤怒的瞪着我。

吴老大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说道：“听说你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儿？”

“这不关你的事。”我一脸不耐烦的答道。

“不关我的事？你要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能够坐在这个与我说话，而不是蹲在冰冷的铁窗里。”吴老大似乎也有些生气了，冷声说道。

“我知道是吴老大帮了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要是在没有什么事我要走了，现在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我的态度稍微和缓了一些。

“你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真的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吴老大靠在椅子上，高声说道。

“哦？我做了些什么事？”

“这些天来，我派出去好几十个人，为的就是挑起齐虹和刘斌之间的争斗，谁知道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丝毫不避讳说道。

“那是他们胆小，不敢生事。”我答道。

“是有人从中作梗！”他高声叫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继续装着糊涂。

“你做了这么多，就给我没有一个解释吗？”他说着，声调渐渐冰寒起来。

“我现在什么解释也没有。”我说道，我现在的脑袋乱的就像浆糊一样，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昨晚到现在，我没有合过一次眼，我强提着精神，勉强支撑的。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有些怀疑许老大的眼光了。我也不和你多说，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要是你没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连你也一起做掉。”

他说完，我什么也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下雨了，雨水落在我身上，我没有丝毫的知觉，我想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这样我就感觉不到这个世界，也感觉不到支离破碎的心。

我仰着头，张大了嘴巴，雨水灌入嘴中，雨水有什么味道吗？我不知道。睁大了眼睛看着天，天空里有什么呢？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站在天旋地转的世界里，闭上双眼，张大嘴巴，我闭眼的时候流泪了吗？我只知道脸上有很多的水珠，天空哭泣了，或许也带着我泪水一起。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湿漉漉的回到家中，花子惊讶着看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我木然的走进去，这时猴子不知道也去了哪里，和我一样全身湿漉漉的跑进来。

他跑进来的第一句就是：“封哥，梅晓她父母也死了，是自杀！”

我的世界一下轰鸣起来，全世界都齐声轰鸣着，全身的细胞都随着这轰鸣齐声咆哮起来，我睁大了双眼，脑袋一歪，竟然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