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着大大哈欠走在灯光闪烁的夜市里,一手摸着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一手摸着干瘪的钱包,我张大了嘴巴连打着哈欠是为了掩饰怎么也吞不完的口水。
说到这里我就气,你说关封一个大一个大哥怎么就是一个穷光蛋呢?他们那群混蛋把我塞到这里来就不知道给我钱包里也塞点钱吗?
最让我气的就是齐虹那小子,抢了我的位子不说还拿一箱子钱来寒碜我,这我也就忍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大哥,他好歹也跟我分一点啊。
我悲愤的走在萧瑟的秋风里,缩腹镂骨。
老街的夜市别有一番风味,沿街走过,热闹非凡,透着玻璃窗可以看见,每一家餐厅里都是座无虚席,他们衣着光鲜,容光焕发,谈笑风生。我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头来,继续走着。
“你看见我儿子了吗?你看见我儿子了吗?十五岁,长这么高,左脸还有一颗痣。”远远就能听见一个妇女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焦急,似乎从不远的某处传过来,一遍又一遍问着。
我继续向前走去,那道声音问到了我,重复了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我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我实在难以判断她年龄,若是按他儿子的年龄推算的话,她应该只有三十多岁,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操劳,就算说她接近五十都不为过。
她穿着洗的发白的工作服,嘴唇也因为说过太多的话变得十分苍白,她十分疲惫,但是问我的时候眼光十分亮,期盼着能够有一些希望。她胸前还挂着一张照片,我瞧了一眼,然后像所有的路人冲她摇头。
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又向后面的人问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着同样和我一样漠不关心的路人,忽然想到,从来不会被人在意的人就算哪一天凭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就如同我一样。那个孩子至少还有一个在意他的母亲,我呢?
随便找了一个看似应该十分便宜的小摊坐下,踌躇半天后点了几份便宜的小菜。
想着就算是关封真正活着,他今天或许也是这样这样的境地,摇着头,竟然不觉笑出声来。又想是不是我太懦弱了,以关疯子的性格现在是不是应该提着一个酒瓶冲进齐虹的老巢,一瓶子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对着弟兄们大喊:“你们都是老子带进来的人,从始至终都只能跟着我混。”
想着,我又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饭粒呛到咽喉里,立马喷着饭咳嗽起来。
就在我扶着桌子狼狈咳嗽的时候,桌子忽然哗啦一下倒了,我自然被埋在了桌子下面,菜汤都泼在身上。
随后四周一下子混乱起来,嘈杂的声音响彻整个小摊,打骂之声不绝于耳。
“他奶奶的,敢到这个地方撒野,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给老子揍。”一个人扯着粗壮的嗓子吼着,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和阵阵哀嚎声。
我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晦气的拍了拍身上的菜叶,朝着打斗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群人围着,地上有三个人忍受拳脚翻滚。旁边站着一个老大模样的人抽着烟,老大抽了几口将烟掷在地上,一把拉起其中一个人,将他拍在桌子上。
“他奶奶的,偷东西居然敢偷到老子头上了,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哪只手?拿刀来!”说着取过刀作势就要砍下。
“不要,不要。”桌上那人害怕叫着。
“猴子,猴子。”他地上的兄弟焦急呼唤着,可自己还被人围攻,一时不能起身。
在我旁边站着一个小弟,见我爬起来了便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威胁我不是多事。
他在瞪我,哎呦,将我推到在地,菜汤泼了一身,他居然还敢瞪我。
关疯子,这事儿你能忍吗?
当然,咱不能忍!
怒火当口,我随手提起地上的破桌子轰在他脑袋上,他似乎一下就晕死过去了,看他突然这么倒下我也一下懵了。对,现在我的手劲不是可不同往日。
我吞下一口唾沫,伸直了脖子高声叫嚷道:“叫你推我桌子,叫你瞪我。”
那边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目光纷纷投向我。
我呢?立马进入角色,冷眼回敬。
老大一把抽出插在桌子上的刀走上前来高声威胁道:“怎么,小子,你想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哼,是你们先惹火我的。”我挺直腰板,言辞分毫不让。
“不开眼的小子,你特么这是在找死。”一个小弟一马当先,提着个铁棍向我冲来,我偏了偏躲过落下的铁棒,一拳砸在他脸上,他立马倒地痛苦翻滚起来。
见我打伤了他们两个兄弟,他们马上气势汹汹朝我围过来。看来今天休想善了了,真是的,吃顿饭都不消停。
我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我做了街头打架第一步,脱衣服。没办法,之前就已经毁了好几件衣服,这套也毁了,可没钱再买新的。
我将衣服脱掉转身扔到一边,露出绷带和背上的刺青,老大一眼就瞧见了我身上的刺青,伸手叫住了兄弟们。
“你是,关疯子?”他眯着眼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我背上的刺青分明就是一块活招牌,早说嘛,直接脱衣服不就行了,浪费我力气。
“怎么?你认识我?”我斜着眼眸,故意不用正眼看他。
“哈哈哈,名震东海的关疯子谁不知道。”他哈哈大笑起来,忽然,他换上一种古怪的腔调继续说:“不过。听说你现在不是老大了,现在的老大变成齐虹了。而你,一个诈尸的老疯子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说完他又大笑起来,我满脸黑线。
他拍着刀,铮铮作响,也根本不再看我一眼,冲我吐一口口水道:“拔了牙的老虎就是猫,你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以为我是肥东那样的角色?兄弟们,给老子上,今天老子要把赫赫有名的关疯子打的叫爷爷!”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今天我总算是知道了,我看着他们围上来的人摇头冷笑着,一脚踹断地上的桌子腿,顺手抓起来。
我不是龙,也不是虎,我是一个疯子。
“一,二,三……”我一个一个点着在场的人数,“呀,十三。”舌尖舔着下唇,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开始咯咯怪笑起来,我抬头看着他们。他们似乎被我疯狂的姿态吓住了,喉结滚落的声音清晰可辩。
“愣着干什么,上啊。”老大一脚踹在面前小弟的屁股上,他们回过神来鬼哭狼嚎向我冲来。
他们的确非是肥东之流,我并不能像之前轻松应对,身上还有些伤患,我小心招架一时吃力起来。
他们全都向我围来,自然放过之前的三个人,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立马奔向桌子扶起趴在桌子上的人,他叫道:“猴子,你没事吧。”转过身来又冲着另外一个同伴大声吼道:“骡子,你要干什么!”
那骡子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他喘着粗气吼道:“花子,我咽不下这口气啊。”说完他便提起桌子向着我的方向冲来。
“哎。”花子拍着大腿长叹一声,寻了旁边一根长棍也冲了过来,猴子摆了摆脑袋,拾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
我奋力拼搏,好歹也放倒了两个,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虽然我不是武林高手,对方也不是霸妻悍妇,不过他们的确人多,躲过了这个,那个的武器已经高高亮起,眼见是躲不过去了。
就在我咬紧牙关准备硬抗的时候,只闻咣当一声,凝神望去,一个彪形大汉霎时出现在眼前,举这个方圆大桌卯足了力气砸在眼前人脑袋上。
场面混乱,我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再见他一使劲,桌子斜扫过去,又是倒下好大一片人。威震赫赫,猛似燕人张翼德。
他刚至,又见一长棍飞身过来,快如出巢毒蛇,数棍之下又倒一人。瞬息之间场面丕变,看着小弟接连倒下,在场众人皆都有些呆滞立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之前任他们揉捏的软柿子吗?
老大缓过神来,大声叫道:“妈的,妈的,给老子往死里……”话还没有说话,忽然一块石头飞过来砸在他的头上,他吞咽着没有说完的话一头栽下。
现在可不是一打十三了,“嘿,兄弟,你走神了。”我叫着前面的人,他转过头来,我一拳轰上。
“十三。”我咧嘴笑道。
那三人也是凶猛,几个回合下来场上的居然已经倒了七七八八了。
那个老大摸着流着血的额头晃晃悠悠爬起来,我见了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踹回原地,回敬一口口水,蹲下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你还是我连名字都不想知道的骡子。”
我夺过他手中的刀用刀被在他的脸上一道一道划着,他不说话,瞳孔盯着脸上的刀激烈跳动着。
远方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快走。”我忽然被背后的人扯起来,向着小巷子里奔去,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面容,但是听声音似乎在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