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从各个通道中传过来,唯一的声调汇集到这里变成冲霄入云的咆哮,似乎是在质问苍天,他们为何和承受如此的折磨,又似乎是绝望之下最后的呼唤。
我被这宏大而苦痛的声音震撼到了,立即向前爬去,通风道已经变得十分狭窄,只能容我屈膝,我便只好跪着匍匐前行,心中也宽容着这样跪着,其实是让受苦的魂灵来宽容我。
通风口在每个房间的顶部,我爬到距离最近的一处通风口上,光线透着缝隙射出来,在黑暗的长廊里如同一座闪亮着的灯塔。这座灯塔照亮的却不是希望,惨叫声更加清晰的从下面传来,让光线也跟着颤抖起来,它见证的是痛苦与绝望!
我趴到通风口上面,看清下面是个实验室,在实验室的中央绑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他浑身肿胀着遍布拳头大的亮泡完全失去了人形,这种肿胀的趋势正在不断扩大着,变成了一个一碰就要炸裂的皮球。
痛苦的嚎叫便是从他那不是嘴巴而是一条缝隙的口子中发出。
这样的情形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的痛苦我也感同身受,这是无面人正在崩溃的状态。
三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实验人员围着他,或是角度的问题,或是因为他们戴着太厚的口罩的原因,我看不见他们脸上有丝毫的表情,甚至连一个皱眉的动作也没有,他们全都机械站着,动作与语言也一般的冰冷。
他的崩溃快要到了极点,最右角的实验人员丝毫不差的记录下时间,精确无比的便对旁边的人说:“注射。”
指令与动作连贯的如同一条完美的流水线,他们恰到好处的注射进一管淡蓝色的药物。这药物的效果十分可观,他正在崩溃的身体明显收缩,裸露的皮肤逐渐显露人色,喊叫声暂且停止了。
那三个实验人员还是不见喜色,只是如冰山一般的冷漠。
他终于露出人形,拥有一具正常的肉身,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停止崩毁的时候,他突然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发出一个清脆短促的如同乌鸦一般的‘啊’的音调,又听见砰的一声整个躯壳像一只皮球炸裂开来。
崩开的血肉丝毫不落的溅到围在他旁边的实验人员身上,他们衣服是特制的,血肉染不上一丁点全部流落下去,流到地上修建好的像屠宰场一样的坑道中,很快只剩下一张血迹斑斑的座椅,以及三个洁白的刺眼的人。
最右边的那人又响起机械冰冷的声音,“第20744号实验品失败,进行例行处理。”
我的身体顿时颤抖起来,无力的趴在地上,不敢再继续走下去,我知道耳中继续响彻的惨嚎都是同样的结局,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
黄杰的声音又在我耳中响起,那同样机械干脆的腔调此时听来竟是如此的柔和温暖。
“关大叔,我已经构建好这个隐藏基地的建筑模型,我现在将它发给你。”
我看着黄杰发过来的模型,开口说:“黄杰,我要下去了。”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暴露。”
“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炸成一堆堆肉泥?我做不到了,这样的情感还是你教给我的!”
黄杰停顿了片刻,接下来响起的便是一道冷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无面不亡,这样的悲剧就永远不会终结,你现在必须听我的指挥,找到他们的指挥中心,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彻底黑进他们系统之中。”
我一咬牙,只能顺着黄杰给出的路线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黄杰又道:“关大叔,婉儿姐姐刚刚传来消息,他们那边的行动已经有了结果,要我通知你一声。”
“有什么结果?”
“他们依照情报的确抓捕到了一小批人,可以确定的是那批人就是属于无面,但是现场明显有过提前的转移,他们除了抓获到一些留下的人员,没有得到其它重要的证据。他们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幌子。”黄杰顿了一下又道:“婉儿姐姐还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什么话?”
“她问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
我眉头一皱,咬着牙齿道:“这不可能,这次行动知晓的人极少,要出问题肯定是出在源头,这分明就是温玉炎抛出的一个烟雾弹。”
严力原本分析认为狼与狈正在相互撕咬,他们相互吐露的都是对方最致命的证据,便与我分工合作,我来查清这个基地的虚实,他来领头针对温玉炎提供的情报实施行动。不管谁说的是真是假,两边一起动作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很明显,温玉炎向我们提供了虚假的情报。
黄杰只是说了句或许,便也不再多少,我们专心做着眼下的工作。
我顺着黄杰提供路径,渐渐来这隐藏基地的中心,这个隐藏基地可以说就是上面基地的一个缩小版,通风道的设计也是异曲同工。
来到指挥中心,视野一下变得空旷起来,在指挥中心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罐中也有一个全身赤裸着的人,我依稀看清了他大概有个二十左右青年人,肌肤呈现出一种玉质般的圆润,浑身泡在淡蓝色的药水里面,头上戴着氧气罩,躯干上贴满许多圆形贴片,线路延伸出来是一圈围绕着他的电脑,每台电脑前坐着一个实验人员,全都在认真进行他们的实验计算。
我再看去,双眼顿时一亮,我看见不远处的高台上站着一个人正俯瞰着这座实验中心,他一身斗篷,脸上戴着的是我永生难忘的猴王面具!
他就是新的导师,我在这里见到他了!就在这个基地里面!
就在这时,导师后面的墙壁突然打开,温玉炎从里面走出来,他与导师站在一起,站在比导师更加靠前的位置上,他背起双手,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温和与正气,而是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下面,他与导师说话了,说话的神气轻飘飘的,不像是对等的交谈,而像是一种命令式的指配。
导师更是不自觉的躬下身子,指着前面玻璃罐中的人说了一通,温玉炎紧绷着的神情总算和缓了一些。
导师又低声说了几句,温玉炎只是不屑的笑了起来,摆着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该是在笑我们正被他随手扔出的烟雾弹耍的团团转。
我咬紧牙齿,死死的冷冷的盯着他,真与假,在这一刻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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