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又从前方折回，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低声说：“不远处有个通道，似乎是可以通到外面。”

她的出现化解了我如今不知所措的尴尬境地，蜡白的脸色重新活络起来。

黄杰仔细辨别了如今所处的位置，肯定道：“对的，就是那里，咱们赶快出去，让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在黄杰的指挥下，黎婉打开通道，我们终于回到地面上，凌晨的城市弥漫着积攒一夜的浑浊空气，对于刚从污水沟里出来的人来说也是清新极了，黎婉贪婪的呼吸着。

此地在一条不知名的小巷中央，离学校有好几公里远，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圈子，不过丝毫也大意不得，他们随时都会找过来。

黎婉天生警惕，修整片刻便迫不及待向外走去，她要先确认外面是否安全。

眼看就要走出巷口，黄杰突然急促叫起来，“不要过去！”黎婉还在踌躇疑惑着，黄杰已经奔到她跟前，将她拉回阴暗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监控摄像头说：“那个如今就是他们的眼睛。”

黄杰领着我们朝里面走去，选择了一条狭窄弯曲的小道，靠在墙里的阴影里，马路上不停的有黑衣人跑过，我们要到对面去，无法避开监控。

“我们可以从楼顶滑到对面去。”黎婉建议说道。

黄杰自信笑了起来，“不用这样麻烦。”他熟练的刨开几块砖头，露出下面的线路，叹道：“我现在就是没有设备，那怕有部手机也好。”可惜我们都没有，他便将缆线放在口中，用力咬起来，“呸，现在怎么不偷工减料了。”

黄杰将口中的泥屑吐干净了，双手一摊将缆线递给我，“你来咬。”我将缆线放到尖牙下，不久便感受到阵阵酥麻。

“可以了。”黄杰将缆线拿过去仔细瞧了咬开的豁口，赞叹道：“咬得真好，活像老鼠咬的。”

我不知他这话是随口说的还是另有深意，双手空空伸着，黄杰将缆线埋好，拍着手满意说道：“我们可以过去了。”

一过到对面黄杰便像回归山林的老虎，游刃有余的领着我们四处穿梭着，最后带着我们进到一间陈旧的老院子里面，我盯着门牌上依稀模糊的梅字，疑惑问道：“这里是？”

“是梅晓的家，荒废之后我便买了下来。”黄杰没有进到房里，而是打开机关，院子角落中洞开了一个通道，走下去迎面是道铁门，黄杰没有去管那道门，又是按出一道屏幕，十指如飞在上面敲击起来，在间隙中对我们说道：“这道门你们千万不要碰，门里有机关，凡是有人想从这里突破进去，里面所以的一切全都会化为灰烬。”

黄杰津津有味的解开他精心设计的算法，解开后铁门旁边的墙壁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甬道，顺着甬道走下去大约十米深，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回到这里，黄杰总算放松起来，瘫坐在椅子上，说道：“这里绝对安全，我先休息一会儿，你们随意。”

黎婉扔掉包，迫不及待问：“这里可以洗漱吗？”

“从这里进去左转就是。”

黄杰指引完，黎婉立马飞了进去，又只剩下我和他两人，我不敢看他，只好将目光放在别处，这里是黄杰的秘密基地，他所有的秘密都放在这里了，地方不大，也如在老纪的指挥室一般，墙壁上填满了显示屏幕，下面是一排排闪烁着的应该是处理器一类的东西。

背后响起黄杰低沉而悲痛的声音，他说：“正天纲已经被彻底瓦解，这是我最后的依靠了。”随之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面前的机器轰隆隆启动，显示屏缓缓亮了起来，屏幕上是比老纪的指挥室还要丰富的监控画面。

黄杰道：“关大叔，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我摇头不解，黄杰从椅子上跳起走到一台电脑飞快敲击着，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不断跳跃人的影像，每一个动作被不断地重复，慢放，扩大，又与以前的相似动作比较，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影像逐渐减少，也变得更加清晰，那都是我曾用过的身份留下的影像，或是监控摄像拍摄到的，或是某个与我擦肩而过的路人的手机不经意捕捉到的，都在这里通过层层筛选，反复着某个我不自觉的动作，最后我的头像被红框标出，结果证明这都是一个人。

“这个系统能够让无面人在大数据的计算中露出原型。”

我咂嘴叹道：“难怪无面要不惜代价的除掉你，你有这个法宝简直就是他们的天敌！”

黎婉梳洗完毕从里面走出来，这里并没有她更换的衣服，便将原来的洗了一遍，湿漉漉穿在身上，她刚一出来便被面前的屏幕吸引住了，惊讶叫道：“这不是新的照妖镜系统吗？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黄杰道：“原来它叫照妖镜，的确是个很贴切的名称，可惜这并不是我的杰作，我也是拾人牙慧。关大叔，你们知道那个在网络上流传的关于揭露无面人存在的帖子吗？”

我皱起眉头，问道：“那也是你做的吗？”

黄杰继续摇着头说道：“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眼下最紧要的事，去年导师死后我一度认为无面就会从此瓦解，至少在我的监控下是这样，他们的确就此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放弃了继续追查，直到这个这个帖子突然出现在网络上，我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快结束。”

黄杰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我看到这个信息后，便追根溯源，同时发现随着这个信息一起传到网络上的还有一段极为原始的代码。我将这些代码解开后意识到这是一个系统的原型，把这个系统重新建立起来后惊讶明白这竟然是用来检测无面人存在的，这个系统还有很多漏洞，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它修补完成，大功告成的第一天我便尝试的试试它的作用，从而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真相，它真的侦测出了无面人的存在！”

黎婉的关注点显然与我不同，她追问道：“你花了多久修补上了它的漏洞？”

黄杰轻描淡写说：“这个，大概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吧。”

黎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系统是吴处召集全国的精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建立起的一个模型，你竟然只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将它的所有漏洞都修补完成了。”

黄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挠着头腼腆笑道：“这也多亏他们已经建立好模型，不然我想破脑袋也做不出来。”

黎婉双眼罕见亮了起来，也不管黄杰现在有多脏臭，将他揽到胸前爽朗笑着夸赞道：“有你在可真是捡到宝了。”

我咳嗽一声，问道：“你是说这系统原来还是吴国栋着手建立的？”

黎婉好歹松开黄杰，脸色又恢复冷淡，她说：“没错，可是后来吴处退出后，他所做的工作大多都被荒废下来，据我所知这系统最后也是无疾而终。”

我看向黄杰，问道：“你有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将这些东西散布出来的？”

黄杰摇头说：“没有，那人只将这些东西发出后就再也不见踪迹，我怀疑他肯定是冒死将这些信息传递出来的，或许现在早已被他们迫害。”

黎婉严肃起来，问道：“你现在都掌握了什么情报？”

黄杰有些踌躇，我看出了他犹豫的原因，再次强调道：“黄杰，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黎婉也伸出了手，干脆介绍道：“我叫黎婉，也是调查局中的探员。”

黄杰虽然也伸出了手，心中的戒备仍旧没有放下，我又道：“无面能够被发现，都是多亏了他的叔叔拼死传递出来的情报，吴国栋手中的猴王画就是他叔叔最后带出来的，她一直隐藏在警局之中，就是在帮助吴国栋对抗无面。”

黄杰神色总算舒展了，对黎婉笑道：“以后我就叫你婉儿姐姐了。”

皆大欢喜的气氛总是让人心情舒畅，我按耐不住，不顾打破这氛围催促说：“黄杰，快让我看看，他们精心掩盖的真相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