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没有做梦，今天做了一个噩梦。

在这个诡异的梦境里面，各种纷杂的记忆又全都涌了上来，将我到目前为止的整个一生都融入到了这个恐怖的梦境里面。

我梦见了贺宜，她抬着鲜血满面的脑袋盯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看见周昆，他身体已经浮肿地像个皮球，从黑暗的深渊里冒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脚，往海底拖去，我也梦见了梅晓，她和她全家一起在我身边舞动……

最后我看见了裘文清，她站在我面前，面对面站在，我的鼻子几乎她的鼻子，我盯着她，又将她的全貌都窥见了，她整张脸占据我所有的视野。她冲我嫣然一笑，忽然，整张脸一下张裂开来，变成巨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突然冲来……

我摸着湿漉漉的额头立了起来，看下时间，居然都到了下午。我难得睡了这么久。

今天，脑子里又是乱哄哄的，看下日子，期限又到了，而且就是今天。

我约了吴国栋见面，在晚上的时候我到了初次见面的安全屋。与黎婉擦身而过，她冲我点了点头，她向外面走去，我一头钻进黑楼里。

“裘文清就是蛇夫人。”我站在门前，阴沉着脸，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

吴国栋紧皱着眉头，“你确认清楚呢？”

“我在她的清单里面看到那种零件。”

“清单呢？”

“她烧了。”

吴国栋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他抽上一只烟，很快脚下就铺满烟屁股，我仍旧站在门前，神情有些恍惚。

他扔掉一只烟，“说实话，我也暗中调查过她，我并没有找打任何的疑点。”他质疑起来。

“就是她，我等不下去了，就是她！”我捂着额头说道。

“这事儿还要继续调查，现在我们还有更加紧要的事要做，你说的那个三爷过来了。”

“你还想利用我。”我捂着脑袋痛苦咆哮着，“你休想再利用我了，我找到她了，我要马上动手！”

“你状态不是太好。”他注意到了我的神态。

“不用你管。”我有些恍惚起来，摆了摆额头上的汗珠，“你要是再继续拖的话，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去，一转身，整个世界都一起天旋地转起来，一阵力气提不上来，我便向后倒了过去。

“关封！”吴国栋大叫一声，向我冲了过来，“黎婉！”他朝着门外叫道。

这次比我之前所有面临的期限都来的艰难，因为我的精神也跟着一起崩溃起来，我不是已经找到了蛇夫人了吗？怎么到这个时候神经反而变得更加脆弱了。

吴国栋在我身边焦急地大叫着，似乎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但是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我的听觉与视觉已经消失了。

我又被淹没在痛苦的苦海里，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淹没地更加深，这些天来我独自承受着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一天睡好过，每天双眼一睁开，脑子里面想着的，都是那五个人的模样。

我为此发了疯，着了魔，尽管我经常伪装着，表面上做着和这个目标完全不着边际的事。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都积压在内心深处，我自此至终从未变过，就算走了很多弯路，但是我的目标都从未变过。

我汲汲于和他们争名夺利，因为我知道只有爬的越高我才有更大的力量去复仇，不管我找上谁，我都抱着复仇的目标去的。

很多时候，我将复仇的火焰深藏在内心里，就像一座火山一样地在心中积压，每一次无功而返，火山的底蕴便更加积累一份，层层叠上，一定达到我无法承受的高度。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心中的火山轰然爆发，首先被摧毁的是我精神。

要是大仇得报，我也不必如此痛苦，但是我无处发泄，也支撑不下去了。

我淹没在无尽的苦海之中，第一次，连脑袋也一起浸在里面，我感受不到痛苦，因为精神比肉体还要痛苦。

在黑暗的尽头，我看见梅晓站在那里，她冲我招着手，欢迎我来到那个没有痛苦，仇恨，欢乐，哀怨的地方。

我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

她在冲我招手。

我闭上了双眼，我本来也看不见什么，闭上双眼是在关上这个世界的大门。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我，这是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又一只手也握住了，这是一只温润如玉的小手，他们紧紧握住我，我仿佛又扯到了一根蛛丝。

我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是第二天早上，我悠悠醒来，平静如水。

吴国栋躺在远处，黎婉坐在我身边，我看了一眼，他们手上的淤痕清晰可见，是我抓的。

我动了一下，黎婉机警醒了过来，吴国栋也醒了，他们睡得很浅。

“你醒了。”吴国栋打着哈欠说道。

我没有回答。

“现在冷静些呢？”他又说道，揉着惺忪的双眼敲着我，我看了黎婉一眼，她沉默着，走出房间，她去外面警戒。

“好了，我们该谈谈了。”他又说道。

“谈什么？”我终于搭话，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到今天为止，距离你上次过了三十二天，也就是说无面人一旦熬过崩坏期那么平衡的日期是成倍增长的，下一次的期限应该是六十四天以后。”

“我不关心这些。”但是他关心，他极力找寻出每一个关于无面人的讯息。

他顿了顿十分认真的说道：“还有就是裘文清的事要缓一缓。”

“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

“我确定了。”我十分肯定说道。

“你想打草惊蛇吗？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补充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挪了挪屁股让身体舒服一些，我现在坐在一张宽沙发上。

“我想让你全方位监视她，这方面我也会出力，我要掌握十足的证据后再动手。”

“我不同意，我等不及了。”我咬着嘴唇说道，鲜血沿着牙齿缝留下来，我开始回味猩甜地血液的滋味。

“你要知道你面对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我追踪了很久，到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获，要是贸然出击一旦出了岔子，你恐怕一辈子都再难找到他们。”

我不说话，算是同意了他话。

“他们是个庞然大物，运行起来肯定需要很大的资金链条以及实验基地，你开了一个好头，应该沿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他建议说道。

他见我急不可耐又说：“这事可千万急不得，我们就指望着你来揭开他们神秘的面纱。”

“你还有别的事。”他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把我稳下来，想到这里我冷笑起来。

他愣了一下，说道：“三爷来了。”

“你能给我交换什么？”

“一个人。”他咧嘴笑了起来，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是刘斌的踪迹。

呵，我笑了一声，将他递给过来的照片揣进兜里。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再次说出了他的要求。

“再说吧。”我打了一个哈欠，学着吴君锋耸拉着脑袋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许白山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自己小心一点。”他提醒说道，我转过头去他正一脸笑意。

“我就当你在担心你的情报来源。”我站立了一会儿对他说道。

走到楼道里，见黎婉正走过来，我便笑嘻嘻地凑上前去，趁她不备握住她的小手看着上面的淤青关心说道：“昨天真是抱歉了，没弄疼你吧。”

她愣了一下，没有抽手而去，我又忍不住多摸了两下，忽然，另一只手立马添满了视线，我又有幸和墙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